《南方与北方》：霸道厂长爱上我？

我从没表示，你也从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可贵。

——《南方与北方》 伊丽莎白·凯斯盖尔 [著]、柯艾略[译]

  说到《南方与北方》，很多朋友可能都看过BBC出品的同名迷你剧，理查德·阿米蒂奇（Richard Armitage）饰演的桑顿捕获了无数女孩的芳心，尤其是当他望着女主角玛格丽特远去时候说：“look back, look back at me”，心痛、不舍却又努力克制的样子让人看了很心疼啊，太戳心了

英剧《南方与北方》剧照

     几年前我也看过这部电视剧，观众给它贴上了几个通俗易懂又十分可爱的标签，如“霸道厂长爱上我”、“工业版的《傲慢与偏见》”之类。名著改编的影视作品无可避免地带有编剧、导演、和演员的主观意识，而如果你读小说，就会有不一样的理解。最近因为联想到了某些细节，就找来《南方与北方》小说，读完后感触颇深。

    小说讲述的故事发生在19世纪中期的英国，当时英国南方主要以农业为主，权利和金钱大都掌握在当地的贵族和地主手中，而北方则是以工业为主，资本由工厂主控制。在那个年代，南方人一般都瞧不起做生意的北方人，认为他们一身铜臭味，浅薄、粗鄙，主女主角玛格丽特也持有这样的看法（1）。玛格丽特是牧师的女儿，从小生长在风景怡然的南方，家境虽然不富裕，但也生活得开心自在。因为父亲放弃了牧师的职位，他们不得不举家北上谋生，他们来到环境嘈杂、街道肮脏的工业城市米尔顿，认识了工厂主桑顿。桑顿对高贵优雅、举止端庄的玛格丽特一见倾心，但是玛格丽特对他持有偏见，狠狠拒绝了桑顿的求婚，后来两人的误会越来越深。玛格丽特在北方经历了被误解、罢工、丧母，后来父亲也去世，亲哥哥没有办法再回到英国，于是她孤身回到了南方生活。机缘巧合之下她继承了一笔遗产，成为桑顿的房东，桑顿面临破产之际回到南方找玛格丽特解除租赁合同。两人再次见面时，彼此表露心迹，玛格丽特用自己的钱给桑顿投资，让他的工厂继续运营下去——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自己做的人物关系图

    读完小说后，我觉得作者伊丽莎白·凯斯盖尔（Elizabeth Gaskell，1810.9.29~1865.11.12）太有才华了，这本小说的立意深刻，笔触清新细腻，人物塑造很成功，大结局里男主和女主终于苦尽甘来——对于我这种不敢看《德伯家的苔丝》的读者来说简直太合适了（2）。

    看电视剧的时候，很多人可能以为这是一部“霸道厂长爱上我”的爱情剧，但小说作者想表达的远不止是爱情的真谛，有阶级矛盾、信仰矛盾，还有对社会变迁的感慨、对阶级特权的厌恶，对穷苦人民的怜悯等，小说显得更加丰富、更加有深度。标题“南方与北方”的对立，分别代表落后与发达、农业与工业、高贵与粗鄙，而在整个故事中又包含傲慢与偏见、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信教宗教与不信宗教等对立问题。玛格丽特对桑顿和北方看法的改变，也象征着英国社会的变化——如果之后越来越多的南方人改变对北方和工业的看法，其实就是整个英国的变化。

她身着浅色的细布衣裳，上面有淡红色的花纹。她似乎没有在听他们的谈话，而是在桌子旁边专心地摆着茶杯，用那双象牙般圆润的手轻巧地布置着茶具。她的胳膊上戴着一只手镯，因为胳膊很细，所以手镯总是掉到手腕上。桑顿先生对她重复地把手镯又推回去的动作十分关注，相比之下都没有怎么听她父亲说的话。他看着她有些急躁地把手镯推到手臂上，紧箍住娇嫩的肌肉，然后再看着它慢慢松开又落下，这让他几乎都着了迷。他差一点就叫出声来：“要掉下来了！”

——《南方与北方》第十章（译者：柯艾略）

    这段讲的是桑顿先生到玛格丽特家做客，桑顿对玛格丽特的观察。这是小说中我最喜欢的描写之一，非常细腻，写出了玛格丽特的美感也写出了桑顿的情感——因为是真的很喜欢，才会细细观察她。

    我很喜欢桑顿这个角色，可能我要对年收入一万英镑的达西先生移情别恋了（3）。他坚强、聪明、坦荡且高尚。“桑顿就是——能为众人高尚者，而为我一人卑鄙，最理想的正直伴侣”（4），这是我在书城看到的评论，非常赞同。

英剧《南方与北方》桑顿剧照

    他的爱是纯洁、高尚的。桑顿虽然有脾气暴躁的一面，但是他骨子里也有温柔和浪漫。被玛格丽特拒绝后，他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流着泪对母亲说“妈妈，除了您，不会有人再爱我了”，一个纵横商界的人如此暴露情绪，可见求婚失败对他的内心伤害有多大。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深爱着玛格丽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玛格丽特那么讨厌他，那么讨厌北方，于是，还没有恋爱就“失恋”的他去了玛格丽特的老家，摘下了她说的蔷薇花，随身携带。

    他误以为玛格丽特的哥哥是情敌，但还是在心里忍痛祝福，而不是破口大骂。玛格丽特向警察说谎了，他为了她的名声和安全，默默帮她把整件事摆平。

    玛格丽特的母亲病重他经常探望，每一次去都很温柔地问候病人也不给玛格丽特造成困扰。

    玛格丽特的父亲在牛津去世，他去放下手中的工作去参加葬礼。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但是他总是在不打扰玛格丽特的前提下帮助了她许多。

    如果不谈桑顿先生痴情的一面，那么他是聪明勤奋、刻苦顽强、正直善良、胸怀坦荡的。幼年丧父，让他早早学会工作养家；经过多年的学习和积累，他白手起家成为闻名遐迩的工厂主。三十出头了都还去学习文化，对于商道有自己独特的见解，面对工人罢工他挺身而出，罢工之后他亲自去了解工人的困难，濒临破产之际也没有怨天尤人，在众人前触及自己商业失败的话题也不回避……正如很多人对他的评价“在他们看来，他天生就有着一种庄重的气质和男子汉的坚毅”。

    都说《南方与北方》是“工业版的《傲慢与偏见》”,那么这两部作品总难免被拿来比较的。我认为二者各有千秋，一个作者的作品和他本人的经历有关，侧重点不一样，很难比较。《傲慢与偏见》的作者简·奥斯汀（Jane Austen，1775.12.16~1817.7.18）年轻时候的爱情由于金钱等实际因素被阻拦，她终身未嫁，所以《傲慢与偏见》表达的是她对爱情的看法和美好希望，场景就是美丽的田园风光、热闹的舞会、华丽的房子，有点像情景剧，至于其他有关社会的读者自己去体会吧，而《南方与北方》的作者出生于牧师家庭，后来嫁到曼彻斯特（有名的工业城市），她生活在19世纪，社会比较动荡，所以描写的内容都很现实。玛格丽特比《傲慢与偏见》的女主穷多了，一进入米尔顿，街道脏兮兮，工厂的浓烟在天上飘，生活是琐事让19岁的她感觉自己沧桑了，父母去世后，她也不想结婚了……就是很多很现实的因素，不止是华服和舞会。我更偏向于《南方与北方》一些，“Maybe this is life”（5）。

英剧《南方与北方》玛格丽特剧照

    英国古典小说中有很多女性小说，如果说《傲慢与偏见》是唯美浪漫的爱情童话，《简·爱》是充满力量的女性赞歌，那么《南方与北方》则是悲喜交加的现实小说。

以上内容仅为个人观点，如果对历史或其他内容表述不恰当之处还望包涵，欢迎指正。

注：

（1） 《傲慢与偏见》中也有描写贵族看不清北方从事工业的人，其作者简·奥斯汀，所处于的时代是18世纪下半叶至19世纪上半叶。

（2） 《德伯家的苔丝》是英国作家托马斯哈代的小说，讲的是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孩的悲惨经历（被诱奸、被纠缠、犯罪、被捕，最后被处以绞刑）。

（3） 达西先生是《傲慢与偏》里的男主角，“年收入一万英镑”算是是里面的一个梗吧。

（4） 该评论来自掌阅Ireader的用户，ID: Mia。

（5） 特朗普的话，哈哈。

（6）《南方与北方》的英文是North and South，而非South and No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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