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8买户口

作者: 微风轻扬晓月寒 | 来源:发表于2019-01-08 09:38 被阅读27次
    篱落疏疏月又西8买户口

    老太太看着天空吐了一口烟,院子里的槐树比老太太的年纪还大,那树荫撑成了一把大伞。月光撒在地面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风来,光影晃动着:“武啊,买商品粮户口多钱?”

    “八千块钱。”林佩武也点燃了一支烟。

    “八千块钱买个商品粮户口,值吗?”林老太太心里有些惆怅。老太太这辈子经过新旧中国的交替,公社化,大跃进,大炼钢铁,文化大革命,承包责任制:“这又是新政策吗?”

    “妈,咱国家是农业大国,三中全会以后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你看咱农民都吃饱饭了不是?咱村上谁家还吃黑面馍呢?咱现在要向工业化迈进,咱国家农村人口多……”林佩武自己琢磨着给老太太讲。

    老太太似懂非懂,老太太觉得农民守着土地总饿不着肚子:“也就是说,只要肯掏钱就能成为城里人?当城里人没有地了,吃啥喝啥?”她质疑着,但她觉得政策能让人买商品粮户口,自然会安排就业。

    商品粮好呀,当城里人走柏油路,穿高跟鞋,不用两腿黄泥,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城里女人从人旁边过,身上喷着香水多香啊,哪里像庄稼汉一身的汗臭味。

    “妈,我战友厂里有许多副业工(农村户口),都买户口变成合同工了。”林佩武给老太太继续说。

    “合同工,听着总是不踏实。不像以前的铁饭碗,老子退休了,儿女接班。”老太太叹息了一声:“社会总在变呢!妈想给寒云也买个商品粮户口,我娃模样比电视演员都好看,种地委屈了。”

    林佩武笑了起来:“妈,寒云学习好。我想着咱寒云能考上学。”

    “妈老了,谁知道还能不能看见明儿的太阳?寒云考上学了,费用也不低。以前的大学是公费,现在的大学要自己掏钱上呢。妈管着寒云,三个媳妇其实都有意见。妈要是没有这口气了,寒云娃的大学咋上?”林老太太整日想姜寒云的以后,她得为寒云打算好。村上的小脚老太太就剩自己和翠娥妈了,阎王爷翻生死薄时,随时会寻到自己。

    “妈,你一天胡想啥呢?我妈能活一百岁。”林佩武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笑了起来,笑得凄凉:“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其实活着有啥好?生离死别多疼啊!你大哥,四哥,六姐,七弟,你大(爸)还有佩文……妈的心早碎了。”她说着又哭。

    “妈,看你,说寒云的事呢,咋又提那些伤心事?”林佩武安慰老太太。

    “人活着,谁没几桩伤心事?藏得深,伤口也深!”老太太吸了一口烟:“武啊,妈这些年攒了些钱。你给依瑶买户口时,给寒云也买了,妈心里就踏实了。”

    “妈,你的钱留着。给寒云买户口的钱我出。”林佩武扶住老太太。

    “妈出,佩文给妈这也放钱着呢。”老太太担心自己突然没有一口气了,谁供寒云上大学?

    林佩武知道自己妈的脾气便也没再犟,这事要让几个媳妇儿知道了又要闹活。

    “你大哥日子艰难。”老太太叹息了一声:“武,我娃以后得照应点。”

    “嗯,妈,你整天操我哥的心,咋不操心我呢?”林佩武故意逗老太太。

    老太太摸着佩武的头:“手心手背都是妈的肉,你哪一个不是妈的心尖尖?说了,骂了,打了,你几个难受,妈心疼。”她抱住佩武的头:“我娃要注意身体,不能太累了。妈听说你想给村里修路?”

    “嗯,我想叫我妈也走走柏油路。交通方便了,到咱砖厂拉砖的车就多了。下一届我还想干,把路修好,把楼板厂建起……”林佩武吸着烟看着天空憧憬着,他是无数个改革开放后带着农民致富的优秀共产党员之一。他的名和姓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但他真切地在为人民干实事。

    “你又想以自己的名誉贷款?”老太太害怕佩武这样做。

    “妈,咱村没多少钱。我再建个楼板厂,咱村和周围村就没有闲劳动力了。大家都有活干了,你说谁还去偷鸡摸狗,赌博?”林佩武站了起来:“妈,我去砖厂看看。”

    “去吧!”老太太点了点头,她的佩武是个干大事的人,她坚决支持。这些年她眼看着村里人一天天富起来,大家都不饿肚子了。村头老碗会上胡说乱谝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忙着奔向好日子。这么大个国家让耕者有其田,老百姓不饿肚子:“共产党好啊!”她自言自语着。

    老太太回到了后屋,她坐在床上看她老头子的照片:“他大(爸),你见着佩文了么?我这辈子就进了两回西安城,出去了不认路。我要是来阴间了,你站到路口接我。”

    “奶,你说啥呢?”姜寒云搂住老太太。

    “贼女子,不是补课呢?咋回来了?”老太太摸着姜寒云的脸。

    “奶,我想你咧。”姜寒云扑到老太太怀里,她没有了妈,看着外婆特别亲。

    “奶,我肚子还饿!”林依瑶就站在后面,下了晚自习后,她拽着寒云跟她一块儿回家。

    “叫你妈给你做饭去。”老太太嘀咕着,她起身去给寒云做饭。

    “奶,你偏偏心,歪歪筋。难怪村里人都说你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林依瑶撅着嘴。

    “你还不是听你妈说的。你妈整天立到村头磕瓜子,谝闲传,屋里脏的人都踏不下去脚。”老太太嘟囔着。

    姜寒云和林依瑶的考场都在长安一中。七月六号下午,林佩武开着拖拉机把依瑶和寒云送到一中,在附近给她们租了民房,方便第二天的考试。

    林佩武把依瑶和寒云安排好:“你俩好好考,我给咱屋把炮都买下了。”

    姜寒云只是笑了笑,林依瑶倒是很有信心,满口应承。

    那时候的高考是七月的七、八,九号三天。第一场考语文,作文分大小作文,小作文十分,大作文四十分。这一年的大作文是文艺评论,姜寒云仔细审题,看着试卷上的漫画判断为文艺评论。这一年有百分之五十的考生脱题。

    第二天考数学,姜寒云生理期,肚子疼得直冒汗。她强撑着,最后没有做数学附加题,但她能确定做过的都正确。她下午的理化考得好,九号的英语也考得不错。

    林依瑶的作文脱题了。数学后面的大题做了三道,没有一个对的。历史政治考满分也弥补不了她英语的盲区:“寒云,我又完了。”

    “姐,分数还没出来呢?”姜寒云安慰依瑶。

    “我是一年比一年考得差。你咋样?”林依瑶看着姜寒云。

    “姐,我也没有考好。”姜寒云安慰依瑶。其实她在考场外买了答案,她试卷的正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她和林依瑶坐车到村口下车。

    林老太太就坐在村口等着寒云和依瑶。那年高考下雨了,村里的路上全是泥。

    “奶,你咋在这儿呢?”姜寒云跑到了老太太跟前。

    “奶等我娃呢,考得好不?”老太太握着寒云的手。

    “奶,我不是你娃?你咋是个偏偏心?寒云就是比我好看了一点么。”林依瑶撅着嘴。

    “再撅,再撅,能拴十头驴了。”老太太握住林依瑶的手。这依瑶和她林家人都不像,依瑶的身世是老太太心里一块病,她瞒着佩武。

    “奶,我考的不好,你哄哄我!”林依瑶靠住老太太。

    “谁要你不好好学呢?”老太太叹了口气。

    “奶,我姐心里也不好受。”姜寒云搀着老太太:“奶,我考完试了,我给你做饭洗衣服。”

    “还是我娃乖,你姐是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老太太心疼寒云,寒云比依瑶懂事得多。

    林依瑶看了一眼老太太:“你偏偏心,歪歪筋。”她自己一个人走到了前面。

    “奶,我姐心情不好,你甭说咧。”姜寒云搀着老太太。

    “寒云,人的面子要自己给自己挣。这世上到处都是眉高眼低,你说咋办?奶给我娃说,人不敬我,是我无能;人不容我,是我无才;我不容人,是我无德。我娃记着奶的话!”林老太太是读过私塾的人,她的父亲是清末举人。

    “奶,我记住了。”姜寒云从小就觉得自己的外婆是个读过不少书的女子。老太太教她背过《三字经》、《弟子规》,《大学》……

    姜寒云扶着老太太刚走到大队部门口,就看见佩武媳妇在村委会门口大骂:“林佩武,你个不要脸的货,你日你妈……”她跳着,唾沫星子四溅,旁边围了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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