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

惊蛰春雷起，正是杀人时。

“你挡得住我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试试”

“一介凡间武夫，却妄图阻拦天上谪仙人。我当赞你勇气可嘉，还是，笑你蚍蜉撼树？”

“我只是一介武人，不关心家国，却有朋友三两个。不巧，大周王侯正是不多的几个人之一。所以，我来了落霞山”

“武夫拦仙人，你会死的。”

“人生来即向死而去，早晚之分。我想活着，去看没看有过的风景。但，如有必要，需我赴死，我也不是那么在乎。”

“我来此间，乃是天意。大周命数已尽，旧朝当死，新朝当立。你违天抗命，实不智也。”

“人间事自有人间了，既已位列仙班，坐看风起云落就好，何必来此人世间走这一遭。”

谪仙人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笑容颇为玩味，不敢劳烦？你真的当我们是耳聋眼花不闻世事的老人？你人至关外，刀出三寸余，啧啧，有意思，有意思，有多久没碰到有趣的人和事了？忘记了，太久了……。

“既如此，年轻人，让我看一看当今天下武人，风流几何，”

“叮”

“刀名，鹿台。三百年前，一代大师欧也妄所铸。”

年轻人拔刀出鞘，左脚向前一步，缓缓伏下身子，手中刀遥指关南。

“我是用刀人，当不辱手中刀。老前辈有所求，自不敢与你失望。”

“嘭”

一抹尘烟起，漫天黄沙飞。

————

远处，天南岿水城，有山，山名，封。有水，水名，姬。山是好山，桃花正盛，莆树长青。水是好水，柳绿两岸，鱼跃山门。

人呢？人不好，尝苦。

此间狼烟遍地，武卒征战正酣。

“报，瑜城失守，将军李逢春战死。”

“报，流州被夺，草原狼主安思邈下令屠城。”

“报，红杉军战败，主将徐烟客、副将罗丞、幕僚苏宜、古越先尽皆被俘。降卒三万，悉数遭坑杀。”

“报，暗羽卫大捷。斩敌酋五万，于平口滩筑二十余京观。余下草原士卒四散溃逃。”

议事堂内小旗兵鱼贯而入，王侯端坐大堂上，不发一言。

“王爷，臣有一言，大势洪流，我们，恐难挡住。”

王侯转头看着堂下臣子。天地将覆，大厦将倾，欲望狂澜于即倒，怎奈，天不佑我大周。

“我大周，有书圣王闲，有词鬼朱壑，有法家韩蝉，有道痴辛木俍，带甲兵卒五十万。名士云涌，名将云集。我大周，何其壮哉！”

“王爷……”

“草原南下叩关，请下十八天上仙人。天不佑我大周，天不佑我大周，天，不佑我大周……。”

“大周，只有战死的王侯，从无屈服的降臣。你们，走吧，为我大周，留一些种子。”

“王爷……”

堂内一位老人以手抚面，悲愤痛哭……

天色已晚，乌云扑月。但见官道上，一人腰悬制式战刀，身穿黑金蟒袍，缓步纵身而去。

百里外，草原军主帐前。

“安思邈，我有一刀，可教飞仙落人间，你可敢一试？”

“咻”

一道白影飞出帐外。

“哈哈哈，大周王侯临别赠刀，我安思邈，荣幸至极。”

————

关外，漫天黄沙飞尽。

“你很好，真的很好。百年后的今天，有你这样的武人，我辈不孤。”

“人生当死则死。哈哈哈哈”

“呼”

漫天尘烟起，黄沙飞。独留赤沙匿于地，沉于泥。关外落霞山，尸身两具，刀一口，赤血遍地。

他叫刘禅，一名使刀人。痴于刀，死于刀。死得其所。

————

“哒，哒，哒”

羊肠路一阵蹄声出来。但见一书生背负书箱，倒骑毛驴而来，边行路边手指沾些口水翻看着手捧的旧书。

“绝处有侠气，甚好。

死地仍提刀，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