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京都,天子脚下,那策马之人的脚步不曾慢下半分。看那扬起的一路尘土,这速度,说它是快马加鞭也是不为过的。
“那人是谁啊?怎么这么横啊?”
从外乡进京来赶考的学子们不了解这京中情势,吃了一嘴的灰尘,有些恼怒,有些气愤。
“可别乱说了,那可是御封的清河公主。”
语气不佳的那学子话才说罢,身边就有人拉住了他的衣服,只可惜那清河公主还是听见了。
那学子看着勒马而停的清河公主,她也不走,也不曾过来,只是遥遥地看着那些人。
那被直视的学子,是个寒门少年,便只是被这么一看,他觉得自己维持着挺直的身姿便已困难的要留下汗水来了。
清河公主,三代将门出身,虽不是天家之女,却自幼被皇后娘娘养在身边,不论是气质还是气势皆是尽然压人一等。
“公主,姚相国在安国寺……”
清河公主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忽而匆匆在她身边说道,大抵是因为走得匆匆,呼吸不稳,她的声音倒是叫这一众的人都听了去。
小丫头的话还不曾说完,清河公主腿一夹马腹,又是一阵扬灰。
那学子看着遥遥离去的背影,红衣艳艳在风中落下迷人的弧度,只不过一想起适才公主身上的威压,他不由得擦了擦汗,心中想着,即便是美颜如斯,光光这逼人的气势便是叫人不敢亲近了。
“相国是和公主有仇么?”
那学子看着身边摇头叹息的人,不解地问道。
“诶,清阳公主这般的人物,高高在上,光鲜亮丽,偏偏有一个死穴,那便是当今年轻的白衣姚相。”
原来,清河公主幼失怙恃,在宫中虽有无限荣华富贵,宫人们对她皆是敬畏,可小人儿却一直没得到内心的关怀,直到清河八岁,姚相国状元及第,御花园中一相见,白衣的少年相国眉眼温柔,他伸手抱起了跌倒在树下的清河,他温柔的安慰让清河的心灵整个都被温暖的气息包绕。
一见,清河就沉沦在了姚相国的温柔之中。
自此,清河公主有了一个爱好,但凡姚相国出现的地方,便有清河的身影。
姚相国上朝了,清河公主便在官员必经的道路上等候着。
姚相国去国教院授书,清河公主便在国教院中登记上学,只是,她从来只会去听姚相国的课。
姚相国去安国寺上香礼佛,清河公主便苦心拜读佛经,只为能在安国寺中和相国说上一句话。
“清河公主。姚相在进香。”
安国寺的高僧们见了清河公主皆是面熟。
“多谢师傅。”
清河公主恭敬地行了一礼,便兀自逛了逛,即便是没有姚相国,清河也是很喜欢这佛寺的环境的,在这里一切烦忧好像都可以忘记,也只有在这里,她才敢好好面对自己的心意。
不知不觉间,清河公主就来到了一龛佛像前,那是一尊眉眼慈善的弥勒佛。守着佛像的师傅见有人来了,便眼见着要离去。
“师傅,你说佛祖会听见我们的祈祷么?”
清河看着那僧人,眼神中是诚恳,是不解,甚至还有些纠结。
“佛祖听得见。”
僧人朝着佛像虔诚地礼拜,而后,他认真地说。
“那为什么他从来都看不见我呢?”
听了僧人的话,清河跪在了佛像前的蒲垫上,双手合十,而后跪拜。
“佛祖,佛祖,如果你听得见,请你告诉我。”
清河深深地伏在佛像前,她的语音有些微微颤抖,这般场景很是让人动容。
“为何不去问他?”
僧人看着清河公主如是悲伤,忍不住便出声说道。
清河跪拜三次之后,起身朝着僧人行了一礼。
“有缘或者无缘,若是不曾问过,怎知是原来无缘?”
这僧人是半道出家,出家之前也曾有过家室,也曾为情所困,因而看着面前红衣艳丽的背影,他看见的不是那高贵的身份,不是那逼人的气势,他看见的只是一个纤弱的女子。
清河不曾回答,她定定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影,而后,步伐坚定地离去,此刻的她完全不似之前的无助,她又变成了清河公主,那个盛气凌人的清河公主。
“哦,公主也来了。”
听见了那熟悉的脚步,相国转身看向清河。
“夫子在看什么?”
清河走到了相国身边,她向下看去,清澈的湖水倒映着他们的身影,这么多年她如是努力,她现在终于站在了他的身边,只是,他却不在看她。
“镜花水月,这浮生不过是梦一场。”
“夫子难道看不见身边……的一切么?”
“权贵浮云,钱财尘土,红颜枯骨。”
“既然一心向佛,夫子又为何留恋凡事?”
似乎是说道了姚相国的心中刺痛,他看了她一眼,眉眼中不带任何感情。
“心有杂念,六根不净,佛祖不留我。公主亦向佛,却也不是看不透?”
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是啊,她从来不曾掩饰过自己对夫子的感情,甚至不惜沦为市井妇人的笑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清河抿了抿唇,鲜红的唇角留下了浅浅的印子,她又看了看那水中相依的背影,忽然,她眉眼一弯,笑着看向姚相。
“看不透又如何,看得透又如何?清河虽是张扬,却知强求不来。求不得是苦,可清河不怕苦。”
清河公主说罢,冲着姚相行了一礼,便洒脱离去。
只那一瞬间,清河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不看她又如何,爱他,追随他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年年岁岁,清河公主的追随相国的身姿每每在新入景的学子们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时日旧了,清河公主的痴情倒成了文人们笔下的常谈。
“清河,你……”
凤藻宫里,皇后早已把清河当做自己的丫头,如今清河公主已是年逾二十,姑娘家的也是年岁大了。
“姑姑!”
看着皇后娘娘蹙起的眉头,清河就知道,又是要数落她了。
“清河啊,你要是实在喜欢姚相国,便让你皇叔父下一道圣旨。”
“姑姑,我不愿强求。缘起缘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清河不怨。如今这般,遥遥地追着他的步伐,清河已是心满意足。”
清河跪坐在皇后身边锤着皇后娘娘的腿,皇后叹息地摸了摸清河的头发,这个丫头,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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