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荠菜

昨天回到岳父家，和久卧病床的岳母闲聊了一会儿天，趁着我在岳母面前，岳父出去在外面的菜园子里开始挖菠菜。等到我从岳母房间出来，刚挖出的新鲜菠菜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装在食品袋里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天气已经转暖，只是劳作一会儿，岳父就已经满头大汗，他坐在椅子上稍微有点喘粗气，平息下来问了一下我媳妇近期的身体状况，因为媳妇身体不太好，过年天气又特别冷，他坚决不让自己的亲闺女过年回来探望他，老人家今年已经八十二岁了，耳朵有点背，和他交流的时候我几乎用上洪荒之力，我告诉他他闺女身体还行，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甚至半开玩笑的说，肝功能比你欠喝酒的女婿都好。

岳父很欣慰地笑了，又告诫我少喝点酒。拿上菠菜临走时，岳父又交代一句:红云喜欢吃荠荠菜，你妈身体不好，我不能远离，你早上早点起来去菜市场转转买一点。不知怎的，我突然有点伤感，默默点点头回家了。   

是的，春天到了，阳光明媚，气温回升，田野里的荠荞菜应该是蓬勃生长起来了，往年这个时候，早上吃过饭，岳父总是骑个破自行车，满山遍野去挖荠荠菜。

其实郊区附近的麦田里也生长着很多的荠荠菜，他怕麦田打药，怕闺女吃了对身体不好，所以就到半山坡的丘陵地里去寻找着那些无公害的，贫瘠之地的荠荠菜肯定长得不好也不密集，他老人家需要一次一次地弯下腰去。他的腰一向不好，我想可能每次都得扶着腰慢慢蹲下去再扶着腰慢慢站起来吧。 

岳父挖罢荠荠菜一般会在上午十点多到我家来，和他闺女聊聊天，再看看有什么家务活没有。岳父一辈子都闲不住，除了腰疼之外也算健康，七十多岁时早上四五点起床还要沿着河道跑个十几里，这几年是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原来挺得笔直的腰也驼了下去。 

岳父的性格比较直，对我这个女婿也不当外人看，有时候看我不顺眼也会说上几句，自打他闺女生病后，他好像在我面前有点卑微，觉得他闺女拖累了我，生怕惹住了我会虐待他闺女。 

和媳妇儿少聊会天后，他会赶紧催媳妇儿上楼休息，然后坐在院子里挑拣荠荠菜，嫩一点的留给他闺女，稍微老一点的带回去自己吃，择好后洗的干干净净放在厨房后再骑车回家。

所以春季里下班回家，只要看到案板上的荠荠菜就知道岳父肯定上午来过，因为媳妇儿爱吃饺子，赶紧焯焯水，打几个鸡蛋拌馅，馅多了就骑车给岳父岳母送去，岳父总是很不情愿的样子，嘟嘟囔囔的说着我不该多花钱之类的话。

今天早上醒来想起岳父昨天的叮嘱，去早市买了一大包荠荠菜，品相很好肥大饱满，但总感觉比岳父挖的那些瘦弱的荠荠菜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