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啃在地上的一刹那小林以为自己要死了。
这感觉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着头发在地上来回摩擦,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只留给你大片大片的空白。
车子就那么滑溜溜的摔出去了,人还脸朝下的趴在地上。
嗯,大地母亲的拥抱。
不过是后妈而已。
小林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歪栽的车子竟然该死的沉重,吱吱扭扭的就像个要从你手里逃命的亡命徒。
“滚你丫的”,小林暗自骂道,踹了一脚刚扶起来的车子,“你还真是辆亡命车。”
咚!车子回应了小林,这下子车头直接杵在地上,发动机不知闹哪门子邪,车轱辘一个劲儿的倒着转,引来旁人一片唏嘘,哟,这得多好的技术能把电瓶车骑成这幅德行!
靠,明明是车摔的我。
站在食堂镜子般的玻璃墙外面,小林呲着牙。
嘴唇上凉凉的,挂了彩了,但这不算什么。重点是那颗虎牙,她的虎牙,那里缺了一块,大概1/4那么大。
原来自己刚才靠的是嘴刹。准确的说是牙刹。
怪不得别人,小林想,自己本来就有点龅牙,脸着地,牙顶着,天经地义的事儿。
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失控感又席卷心头,嘶,小林嘴一咧,这酸爽。
以后就是豁牙妹了,小林一边想着,一边咚咚咚的上楼去食堂吃饭,不是真的想吃饭,而是想看看这嘴还能行不了,最起码的进食能力还在不在了。
米饭加白菜,小林吸溜吸溜的吃着,哈,还不影响吃饭,生活还能继续。
“呃…”
小林吓了一跳,白菜还鼓鼓的塞在嘴巴里,抬眼一看面前站着的是一起实习的同学,这男生此时一脸的难以启齿,像极了大一生理学实验课上那只被小林整的去皮质强直的牛蛙。
“你,有事?”小林抬了抬眼,佯装淡定,一只手故作自然的挡住自己的猪嘴,另一手拿筷子挑了挑餐盘里所剩无几的白菜。
那男生看了一眼小林的餐盘,拿出一包纸巾,“那个…”欲言又止。
婆婆妈妈到了极点,小林不太耐烦。“怎么了啊,有什么事?”往往越虚的人阵仗越大。
“你鼻子在流血。”
白菜汤溅出几滴。
那个男生终于如释重负,随后摸出一包纸巾,“好好擦擦,再不擦就滴到饭里了,我想这味道不会太好。”
靠,小林接过纸巾,微笑面对,眼睛却一直盯着溅在桌子上的白菜汤,连连点头,“啊啊啊,谢谢,谢谢…”
靠,有时候真想让自己原地消失,小林垂头丧气。
“你应该擦鼻子,而不是擦桌子上那点儿东西,”那个男生纠正道。小林似乎听出来那人在憋笑,是啊,蠢的人总是大家的乐趣。
“我有时候觉得你真是个很搞笑的人。”那男生毫不避讳的直言道。
嗯,还真让我猜对了,小林心想,是啊,我就是很搞笑,不管是长相还是行为。
回到宿舍,小林给自己处理了伤口,但缺掉的牙是回不来了,在镜子面前换着角度观察自己的龅牙,有一种后知后觉的难过爬上了心头。虽然有点龅,小林想,但是自己的牙齿很白,很齐,很漂亮,现在就这么没了,确实是很可惜。
可能要缓一缓了。小林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
自从实习以来,小林感觉自己每一天都很恍惚,医院里的一切都让人力不从心,阳光甚好,可是自己总是看到阴着脸的人们,就好像这世界一点都不再值得一样。
也确实没什么好值得的吧,小林睁开眼,宿舍里安静的出奇,舍友都还没回来。
考医科大是四年前父亲去世时她所立下的志向,可现如今仿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她谁也没有挽留住。
果然,时间是治愈的良药,同时也是麻痹神经的毒品。当一个人承受接二连三的悲伤后,便会发现,嘿,原来生活不曾好过。
太阳落山前洒下最后一束光,透过窗帘斜斜的映在宿舍的地板上,小林舔了舔缺了的虎牙,嗯,牙釉质磕掉了,神经应该还好,等着找个时间去补牙吧。
不是为了美观,只是担心会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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