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一）

现在这个时代的故事太过复杂，人变成了不单纯的动物，又一直寻找单纯的阅读，于是生活变的复杂且不可描写，不可看。

小武二十岁时找了一份荷官的工作，在老城区的会所，那天碰见了南哥，也看见了他被剁了的小指在垃圾桶里，蜷缩着指着垃圾桶里的烟盒。

他去问南哥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那天小武的女同学结婚，尽管想不起对方的样子，可他依旧很失落，像失恋了半次。

对于赌徒来说南哥的记性不太好，但对于聪明人来说很适用，他总能记住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忘记上一分钟下了几注。

南哥拿着酒瓶想了一小会，褪去了些胀红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表情，像是想起的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昨晚我在保安室上班，看见了一只飞蛾，大概是飞蛾吧，肚子黄黄的很大..”

他边说边比划着手，模仿那像只飞蛾的动物。

“然后呢？”

“然后？它飞进风扇又被甩到墙角！”

他兴奋的站了起来，像是他击落了那只飞蛾，不！更像是击落了一架敌机，兴奋的比划着它坠落时的弧线。

“然后呢？”

小武边问边不耐烦拉他坐下。

“然后？”他的眼神突然变的失落，缓慢的坐了下来，“然后，它没死。”

“对于它来说不是好事吗？”

“但它没了一边的翅膀，扑通的在地上就这么打转打转……”

南哥低着头，小武也没说话。

过了许久。

“我上大学的时候干过很多事，但什么也没做成，喝多了看电影迷迷糊糊的发现枪战下死去的路人，突然嚎啕大哭。”

“南哥你喝多了。”

他埋着头，狠狠地抹了抹眼泪，又起身打算离开。

“先走了，等会上班了。”说着晃着酒瓶走出转角的烧烤摊，影子也被昏黄的路灯扯的越来越远。

南哥也认识一个奇怪的人，是个矛盾的人。

小武认识一个奇怪的人，一个叫南哥的人。

她是一个女人。

她和一个男朋友去了日本。她说过会找到一本喜欢的书，而小武只是一本精致的漫画书，眼里全是故事连灰色都是年轻的。

记忆是用来回味的，小武没有她的照片，失落的无法自慰。

没有皱纹，没有浮肿，没有下垂，细致地抽着烟，偶尔会下注，一直玩到深夜。

每个人都看着她，所有人都想靠近她，下班遇见过一次，她晃着手里的包，大腿随着旗袍的摆动若隐若现。

她的包掉了，小武立在那，她慢慢的转过身。

妩媚的笑。

“你跟着我啊。”

“路过。”

“顺路上路吗？”

傍晚十分，乌云密布，夕阳也红的通亮，天空变成灰色，伴着雷声印在对楼上的白瓦片上，暗红。

云姐拉着小武解下衣扣，他们裸露着互相摸索着，那种冷飕飕的感觉钻进骨子里，只有努力地在对方身上取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互相摩擦直到进入对方。

随着乌云，小武才和她从水里出来，他们躲在树下，害怕被雷打中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躲，于是她们越靠越近，直到感受不到冷，他们离大地那么近，似乎小草也变的温暖。

“遇到你之前没想过以后，遇到你之后没记起过以前。”

她将小武推开，草地上落着雨，他们也裸在草上，之后开始热吻，那场雨没有停。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吗？”云姐说。

“这是我第一次说这种话。”小武有些紧张想要解释或是逃避。

“你是一个人，不是我的人，所以喜欢。”

“我知道，但我喜欢。”

“别说傻话了，喜欢一个人很无聊，而我们已经做了最有趣的事情，就没必要把事情变的无聊。”

小武没有狡辩，抬起头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大雨，低头看着垂头丧气的兄弟，又无奈的滚回床上，这场雨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