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一个人的腊八

天阴沉沉的，无风微冷，街上的人也不多，老天仿佛又在酝酿着一场大的让你无法出门的雪。

接到孩子的节日问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腊月初八。“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时候，每当腊八这天，喜欢说俗语的父亲都会点着我的脑门，说出这句话。让我立刻就对过年有了无限向往，就好像腊八这天一过去，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会接踵而来。

进入二零二四年的头一个月，我就被各种事情调动着，印象中好多年没有这么忙了。先是家里的暖器接头开焊了，我和媳妇每天都在抱怨供暖公司抠门，不肯加大气压，结果，气压有了，自家的暖器最先出了问题。好在裂缝并不大，也不想立刻就把接头换了，那样需要关住进水和出水，还会让家里乱成一锅粥，干脆就简单处理一下，等到夏天的时候再更换。

说说容易，我得每天盯着那个裂缝，用备用的铸工胶抹了一下，由于用量太少，根本起不到作用，只好又在网上购买了一次。等到货回来了，用心处理，总算解决了心头大患。刚刚喘了口气，单位又来了通知，退休的事沥沥拉拉总是没完没了，好事真的多磨。

坐上火车回家乡办事，顺便还能看望老父亲，也是挺开心的。热水器坏了，老父亲没办法洗澡，笨手笨脚地检查了半天，才发现就是一个密封圈的事，东跑西颠地买回来，换上，让老父亲能洗个热热乎乎的澡，还是挺值得的。

单位的事简单，一上午就解决了，原本想多待几天，多陪老父亲四处溜达嗮太阳，媳妇又来电话催我回去，她们算是放假了，但要去广西桂林学习，大概一周左右吧，家里没人肯定不行，万一那个罪魁祸首再调皮捣蛋，淹了自家无所谓，再祸及了楼下的邻居就不好了，只好匆匆赶回来。

腊八粥对于我这样的糖尿病人来说，基本上算是永别了，记得小时候，到了腊八节的前一天，母亲总是提前准备好熬粥的材料，天不亮就起床熬腊八粥，里面有我最喜欢的红枣和葡萄干。等到我们起床后，香喷喷热腾腾的腊八粥就上了桌。父亲大声喊着：“刷牙洗脸，把那小猫爪子洗干净了。快点的！”

我知道那是专门针对我说的，因为我总是不听话，也不肯老老实实地喝腊八粥，经常会把粥里的红枣葡萄干什么的用筷子挑出来，然后用手拿着，慢慢地品尝。这种操作，被姐妹们不屑，被父母教训了好多次，可我就是执拗地不肯改掉这个坏习惯，后来干脆大家都不再管我了。

现在想想当初的味道，恨不得立刻下楼，跑到市场把熬粥的材料一股脑买回来，自己动手，漂漂亮亮地整它一锅。可惜，一个糖尿病人的世界里，是不能出现粥的。

腊八粥是喝不成了，虽然是一个人在家，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有现成的牛肉，包饺子吧！还是老思想，逢年过节吃饺子，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开一瓶青花汾酒，微醺一下下，应该是不过分的，配点花生米，酱猪蹄什么的，没有青菜？很容易，跑到楼下的小菜店，弄几根黄瓜不就行了嘛！

生活有时候是需要仪式感的。一切准备就绪，再泡上一杯香浓的茉莉花茶，抽着朋友送来的自制卷烟，一边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一边看着国外的风云变化，喝上三杯，少吃一点，倒也惬意。

一个人的腊八，一个人独饮，也要把酒杯举起来，敬天敬地敬自己。一杯敬过去的一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欢乐开心，愤怒悲痛，随着辛辣，灌进自己的喉咙，深藏起来；一杯敬余生，笑对未来的一切，不负遇见更没有亏欠，朝前走，伴随着血色夕阳，一直走下去。还有一杯，是为了灵感而来，不必谈什么“李白斗酒诗百篇”，更不用说“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只要能把这篇胡言乱语写下来，就足够了，人生大抵如此，足矣！

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在腊八这天记下自己的所思所想，假以时日，再回头看看，或者，在下一个腊八来临之际，重新翻看今天的文章，又会是什么感觉。人生不能重来，只不过是在轮回。我无法想象下一个腊八节，也无法想象五十五岁以后的一切。

一个人的腊八节，很舒服，很安静也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