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我愿用余生负你前行

如果能够，我愿用余生负你前行

看到这张图片，真的羡慕不已……

这是一个一直割舍不下却又不愿触及的话题——母亲

01

      “红，快起来吧，一会儿衣服该凉了……”小时候，每到冬天，母亲总是这样叫我起床。那个时候呀，不能说家里穷，但条件是极为有限的：当时家里是三间土房，供暖基本是靠炉子还有火炕，条件好点儿的人家呢，每个屋子都会有一个火炉，差点儿的人家呢，就只有住人的屋子生火炉了。我们家的条件至少我没觉得贫穷，而且在当时的生活状况也是让村子里人羡慕的。每天晚上，母亲都要先把火炕烧热，然后呢看着我们一个个睡下，再让炉火多燃一会儿，保证整个屋子是温暖的，然后再压上大的煤块儿，这样就可以既保证晚上保持基本的温度，又保证第二天早晨炉火不会熄灭。但即便这样，早晨依旧很冷。现在想想似乎也只有小时候才看到过，而且每天都会看到那窗子上厚厚的冰花，但遗憾的是那个时候关注的到更多的是寒意而不是美丽。毕竟早晨那冰冰的衣服让人感觉不到那份美好，尤其是棉袄、棉裤，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脱掉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不让我们穿凉衣服，母亲每天早晨都会早早地起床，然后把炉火生旺，再然后把我们的棉袄、棉裤都翻过来，一个裤管一个裤管地，一个袖筒一个袖筒地烤热，然后迅速放到我们的褥子底下，然后再叫我们起床。就这样即便在寒冷的冬天，我们依旧有温暖的早晨……

02

回忆过往，稍微上一点儿年纪的人都会说，那时候真叫苦啊，吃不像吃，穿不像穿，而关于“用”根本就不在日常考虑的范围之内的了。但我的童年却有所不同。我们家是外来户，为了让我们几个能受到更好的教育，举家迁徙，离开了那赖以生存的故土，来到了这人地两生的地方，在当时，父亲的这一壮举着实让人们敬佩了一番，其实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父亲是当时有名的木匠，虽然很辛苦，但收入还是很不错的。记得在当时，连旗长家都会定做父亲的家具，纯手工打造，现在想想父亲不就是我们现在所推崇的匠人吗？直到现在，还有很多父亲的老友家搬了好几次，但就是不舍得丢弃那几件老家具，其实我们知道他们更不愿意丢弃的是那份情感啊。

母亲是个残疾人，左腿在12岁的时候因一次跌伤，以及之后的庸医医治，落下了终身残疾。其实说白了那个年代也根本没钱治疗，没办法，就听信各种偏方，耽误了治疗。虽不影响行走，但基本上身体的重量都落在右腿上，每天晚上都会酸痛不止。但就是这样，母亲却做着常人能做的不能做的所有体力活。父亲每天早出晚归，只负责挣钱，而家中的大小事务包括全家人的起居生活全部都由母亲打理。另外，其实平时家中的零花费用很大一部分来自母亲的劳动。而母亲的基本收入来源还是很多的：养猪，多的时候会有四五头，除却家中一年的肉食，其余的就成为一年的收入了；养鸡，记得母亲会利用水袋，控制温度来孵小鸡，而在冬天会利用暖棚来养鸡，所以一年四季家中的母鸡都会产蛋，除去自家食用，其余的还真是一比可观的收入呢；其实还养鸭养鹅，还有就是2亩多地的菜园了。忆起那个菜园，现在也还觉得难过，也许母亲就是在那个时候透支了她的身体……母亲的菜园，种类很丰富，根据不同的季节种植不同的作物，开春时的暖棚，韭菜，大蒜，入夏的芹菜，茄子，辣椒，秋天的白菜，还有好多我都记不清的。夏天是最忙碌的季节，大部分作物都是需要在这个季节采摘的，柿子、辣椒、茄子是需要下午采摘的，因为摘早了会脱水，而韭菜需要在太阳落山前割好捆好的，芹菜呢，也需要下午批（三声）下来，但受时间限制，就要在晚上捆了，有的时候要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捆完。而凌晨3点的时候，就必须起床到市场上去买菜了。虽然父亲和我们几个也会帮忙，但由于上班、上学的原因，这些工作大都由母亲一个人完成的。那份辛苦是可想而知的，但那个时候我还小，最期待的却是每天早晨，母亲从菜市回来时带回来的麻花呀，面包呀……却并没有关心这里面承载了母亲多少的苦累。

03

就这样，我们过着没有波澜，但却幸福的日子。而父母也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夜操劳着。我们姊妹几个也渐渐长大，庆幸的是我们几个都还算争气，哥哥姐姐相继考上大学，一家三个学生，还有两个上了大学，在当时，老张家在整个村子也算是出了名的了……

但生活从来没有完美，1998年，家里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就在那一天的下午，家里的生活彻底改变了。父亲突发脑溢血，永远离开了我们。一切来得都那么突然，那么不能让人相信。中午我们还一起吃饭，还一起聊天，父亲还在哼唱着他喜欢的小调……可不到两个小时就……当时的哥哥姐姐都在外地念书，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而记得当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泪水的，因为我终究无法相信，无法相信那就是事实。甚至当时的一个“大仙”的一句话，我竟也当成了救命稻草，记得当时她说，父亲并没有离开，只要能按照他说的做，就可以为父亲“招魂”。我非常虔诚地按着她说的，认认真真地做了每一件事。但结果仍旧是所有人都在劝我不要伤心难过。那一刻，我知道我最后的希望破灭了。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了。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似乎失去了记忆，而唯一记得的，也是根本无法控制的就是那无尽的泪水。一向坚强的母亲也终于病倒了，阴霾笼罩着整个屋舍，全家人沉浸在恐惧，绝望、无助、悲伤之中……希望，无从知晓。

04

但生活就是这样，不会因怜悯任何人，而等待你慢慢悲伤，只要你存在，生活就得继续。

接下来可想而知，母亲的生活就更是苦不堪言了，不紧要应付家中的日常开销，还要支付我们几个的上学费用，更令人心痛的是，母亲连叫声苦的地方都没有。那所有的无奈与心酸，无尽的劳累与疼痛只能化作深夜的泪水。因为她知道，第二天生活依旧会到来，而太阳照样会升起，只要有她在孩子们就有家在，事实也是如此，那时母亲就是我们的全部。

老天垂爱，家里的生活也有了转机，哥哥、姐姐相继毕业，也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至少减轻了母亲的负担。而我呢也顺利地考上了大学，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再接下来就是哥哥姐姐相继有了了自己的家庭，而开明的母亲呢选择自己一个人生活，因为她觉得一起生活会打扰到他们。到现在，我仍然敬佩母亲，小学四年级的文化，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知识的匮乏，甚至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她是个很博学的人。是的，母亲很喜欢看书，而且记忆力超群，遗憾的是我竟丝毫没有继承她的优良基因，即便是年龄不是很大，但有的时候都怀疑我的记忆力是不是已经封存了，很多事情要么记不住，要么想不起来……后来我就毕业了，由于是家中的老小，所以母亲，包括哥哥姐姐都不希望我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所以呢我也就乖乖地回到了母亲身边，也真的很庆幸当时回到母亲身边，跟母亲一起度过了那几年的无忧无虑的生活，我相信，那时的母亲也一定是快乐的。每天母亲只负责照顾我的一日三餐，而我的工资也足够用来支撑家用，说实话相对比其他人，我那时的工资还是不低的。平日里，除去上班，我们会一起散步聊天，我是我们姊妹几个中性格最温顺的一个，我也最喜欢听母亲讲那些过去的事情……再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而夫唱妇随，老公工作调动，我也不得不离开母亲，虽然相隔不是很远，但毕竟不能朝夕相处了。那之后母亲就帮着照看大外甥，后来小侄女也降生，母亲也就又忙起来了。再后来小侄女也上了幼儿园。再后来因为我儿子的降生，我才又得以跟母亲一起生活。但可以确信的是，母亲最疼爱的莫过于她的小外孙我的小儿子了，孩子也是一样，最懂得谁跟他最亲。平日里，只要有姥姥在，从来都不粘我。但迫于生活的压力，每日里工作繁忙，除了每日都要例行询问，“药吃了吗？”“药还有没有？”“还有没有不舒服？”而安静地坐下来聊天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母亲一定感到很孤独吧！但清楚的一点是，母亲在身边，我的心是有多么踏实，幸福感也总是溢于言表的。就这样，在母亲爱的包围中，儿子一天天长大，上了幼儿园，这样母亲也可以有空闲回哥哥家住上一段时日了。

但没想到，母亲的那次离开却成了永别……

虽是初春，却并不怎么寒冷，哥哥的一通电话让我的心揪在了一起，“红，你先别急，妈住院了，你能回来一趟吗？”一时间，脑子里闪现出一万种可能。当我连夜赶到医院时，我并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是的，她走时，她最疼爱的小女儿不在她的身旁，她最疼爱的小外孙不在她的身旁……据哥哥姐姐说，母亲走得特别安详，也没经历痛苦。是啊，她透支了她生命的全部，光荣地完成了作为一个母亲的所有使命，她终于可以与父亲团聚了，对父亲也会有完满的交代了。现在想来也许那一刻母亲才是真正幸福了……

这一次，我不再怀疑，我真切地意识到我再也不会拥有她了，也第一次感受到内心撕裂般疼痛，内心的抑郁也久久不能挥去，不知道是不舍还是悔恨，内心一遍遍地自责，也设想了一万种如果，但现实是没有“如果”的。就这样，我的心被掏空了，虽已为人父母，却感觉自己像一个弃儿。有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而如今我再也不能去奢望那种温暖了，而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为儿子撑起一个家……

真的羡慕那一份份能够付出的孝心，如果岁月能够重头，我也愿用我的余生负你前行！

后记：感觉我们这一代真的好苦，父母操劳一生，却不能在我们身边颐享天年。不是我们不孝顺，但生活的压力致使我们不得不疲于奔命。我们也想尽孝，怎奈岁月静好，却不待人。到头来只能重重地压上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真的好残忍，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情感会比“后悔”二字让人无法释怀的了！我也更想对那些已经做了和将要做父母的人说，不管生活多么负累，不管你多么爱你的孩子，一定要珍重自己的身体，为了自己更为了不想留有遗憾的子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