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外语学院,多姿多彩,优雅浪漫。校园里到处都有风度翩翩的老师们,青春洋溢的同学们。楼里楼外,体育馆中,还有小路上,草坪中,花坛边,多少靓丽的身影,多少欢快的笑声,飘来荡去,一对一对牵着手的情侣,让人万分羡慕。在学校各个角落里,都能听到不同的语言,遇到不同肤色的人。到了晚上,更有花样繁多的课外活动,大家都在享受着美好的学生时代。
余月完全不在这个氛围当中,她不是本科生,只是旁听生。她没有青春,没有人生,更没有未来。她这个学上的憋屈。本来戴老师已经给她安排了宿舍,可是父亲舍不得一年再花600,来回跑不但辛苦,戴老师还白费了心。同学们也不理解,那么贵的学费都掏得起,咋就吝啬住宿费呢?没钱,别来上这么贵的学习班不好吗?从家到学校足足有十八公里,这样,余月上学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个,余德寅看在眼里,只要女儿乖乖的听他摆弄,也就不太责备。
余月的英文基础不错,在师范学校已经学过一部分大一课程,所以直接插班读大二,勉强能跟上。她沿用读书时的英文名字Lily。
有一次,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听说她当过老师,要逗逗她,就说:“Lily,你来讲一段呗。”余月一看是《大学英语》第二册里的课文,这没什么难的,毫不客气地现场发挥了一段。大家拍手鼓掌。这样,好多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英语系来了个语言天才Lily小姐。
这样美丽动人的Lily,当然不会没有人追求,两个年轻老师注意她了。一个是洛阳人,另一个是青岛人。但是余月知道,不能要啊。他们当然胜过张慎之,可是张慎之她要的起,他们要不起啊。他们追求她,无非是因为她的出身和她舅舅,如果知道她父母的为人和她的经历,就会拂袖而去。那就成了全校的大笑话,胡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有一个山东同学李伟中,已经娶妻生子,他递了纸条说,愿意和余月同睡。余月就说了,那你找地方呗。李伟中却让她找,余月手里没钱,这个事就算了。
余月还是想念张慎之,打了多次电话,张慎之终于同意在学校见面。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年底了。
两人还是搂着说话,但是余月感到张慎之明显不如以前热情了。张老师问:“在外语学院读的怎么样?”余月说:“还好。”张老师说:“功课太难?”余月说:“不是。”张老师说:“跟同学处不好?”余月说:“无所谓。”张慎之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架势:“小月,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余月说:“不要。”张慎之说:“那,外语学院有的是人,学生不行就老师,这个不难吧?”余月想要倾诉一下:“张先生,有时候我觉得努力真没用。”张慎之有点不高兴了,就说:“你哪能这么想?有点挫折就灰心,那可不是我喜欢的了。”余月一看,完全没有给她说下去的余地,她只好闭嘴了。张慎之冷静地说:“你记着,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余月觉得这话里透着疏远,她就说:“啊,张先生,你忙吧,我告辞了。”张慎之拉着她的手,好一会儿才放开,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寒假去看你。你可一定要用功哦。”
这话总算是有点盼头,余月心里略微宽慰了一点。余月说过,自己是冬天生的,她希望张慎之问问具体日期,想在二十岁生日得到一点祝福,他没问。余月又有点失望,但是不能表露出来。唉,她没有自己的男朋友,可是她这样的处境怎么找?多次暗示张慎之,自己有很多苦衷和困惑,但是大忙人张老师只以为她不好好读书,满脑子瞎想,缺少远大理想和目标。是啊,青春和衰老原本就是不同的世界,老夫少妻都是有代沟的,何况他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张老师虽然见多识广,可是也想不到余月有这样复杂的情况。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招惹自己呢?余月现在,可以说,恨死张慎之了,但是放手又舍不得。
1992年1月21日,是余月的20岁生日,她冷冷清清一个人过的。这样美好的日子,父母不理会,小耗子小荣子她们也没来,只有小耗子寄了一张贺卡,上面写着遥祝双十吉日快乐。余月想着,如果她还有工作,或者考上正规院校,总会有几个朋友来给她过生日。她痛哭了一场张慎之的薄情,但是她连怨恨的理由都没有!这么快他就厌倦了,不知是不是又有新欢了?余月只觉得自己没有魅力,连这么老的人都吸引不住。这个事情要拿到大庭广众之下,人人都会说她自作自受。她的情感和肉体都非常饥渴,能满足她的人又在哪里?
寒假快要结束时,张慎之到底是来了。余月请他坐在沙发上,靠在他身上,想着说几句知心话也好,但是张慎之说:“你把我性欲挑起来,我就跟你性交。”余月被刺激了一下,想着他还是有情的,就把他领到自己床上,脱衣躺好。张慎之的性行为非常怪异。这是上了床,他也不把衣服全部脱掉,非要穿着衬衫,这个余月晓得,张慎之小时候,在天津差点被炸死,他身上有伤疤,怕她看见。还有,他闭着眼睛,也不爱抚,直接往里捅。余月在他下面,大气不敢出。她不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而只是一具泥塑木雕。他的表情严肃,似乎进行着一种神秘仪式。余月说:“我好玩儿吗?”张慎之说:“你真好,可我不是在玩儿。”余月全神贯注,拼命地贴着,抱着,缠着,吸着,不敢喊出声来。她不明白,双方都不享受的性生活有什么意思?张慎之说:“要不要小宝宝?现在就给。”余月当然想要,可是不在安全期内,就说:“别。”张慎之说:“哪能呢,我一进来就提高警惕了。”很快就完事了,张慎之也没留恋,匆匆穿衣离去。
接下来几个月,余月写了五六封信给张慎之,没有收到回信。这个她不意外,只是觉得委屈。她又不是要他离婚娶她,或者妨碍他的工作,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非常在乎他,可是他肯定不相信。毕竟余月只有二十岁,谁会相信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竟有如此深情,一段非常真诚但是又不正常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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