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种今年拔的那棵“草”

     

原本并没有出门的打算。朋友打电话来，说，做手工需要一些素材，问我能不能帮忙采集。我说，只能碰碰运气。

出门前下意识揣定了两三个目的地，心想，多走几处，总会有所收获吧。

出门后，按既定目标转了一圈，却一无所获。一个因为所在地要举报大型活动，交通管制，根本进不去。一个被水淹没了。还有一个地方，我曾经在那给这位朋友采集过她指定的野花、草，可这次连它们的影子都没看见。

这个季节，还有哪里可以找到那些茂盛于夏季的可爱的花花草草呢！我这朋友怎么突发奇想，这时节用这些“过季”素材做手工……沿着清溪江一路南行时，我脑子里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成丛，成束不能自已。我将目光顺着河道方向尽量放远，努力遏制脑子不去“胡思乱想”。很快，我便选择了放弃，因为我发现，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越努力控制不去想，脑子反而转得更快。

跨过清溪江上的石拱桥，来到一条鹅卵石铺就的林荫步道，蜿蜒的小路一直延伸到一座天然林苑。

虽然立冬已过，林苑里却秋景一派。攀在围篱上的紫藤只剩藤蔓了，铁褐着长短不一，粗细各具的样子像足了历经流年风霜的筋经脉络。一旁的垂柳，虽然同样叶去枝存，但秋风中婉约犹存。乌桕的叶从绿色到红色中间需要有黄色的过渡期，眼下，乌桕树枝头仅呈现黄绿相间的叶片。古老的香枫树像位不急不慢的老者，时光在它的岁月里仿佛具有延时功能

，叶绿素充沛的的叶小手掌般在风中呼啦啦地晃动着，仿佛在说，我们的冬天才开始踏上遥远的征程呢。银杏算是守时的，要不怎么会按部就班褪去绿裙换上黄衫呢！

要论恣意当属银杏树边那片冬青树了。一尖尖鹅黄色嫩芽从顶层枝茬绽出，既娇嫩又从容。难倒它的生命中就只有一个季节——春天！忽然，在这片茵茵绿毯之上，有一些红色的小圆球攫取了我的目光。这些比乒乓球稍大的小圆球蓬松着红色的绒绒花丝，看上去安静又俏皮。

去年种今年拔的那棵“草”

当这些红色小球映入眼帘那一刻起，之前塞满我脑海的那些思绪戛然被切换到另一种模式。去年，也是这个时节，在另一个幽境，我第一次见到了这种花。当时，天，下着大雨。而将我与花球隔开的除了如注的大雨，还有一道宽宽的绿化围栏。我在隔离栏前走来走去，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更接近它们的所在，譬如围篱上一个豁口什么的。没有找到任何接近它们的可能，我便站在那，希望能等到雨停下来。如此，即便不能接近，我也可以将它们看得更清楚些。遗憾的是，直到我不得不离开，我们的机缘始终是隔着雨幕、厚篱相望。从此，那烟雨中的小红球便在我心底扎下了根。一年间，时不时跳出来撩拨我的心事，尤其有雨又独处的时候。

去年种今年拔的那棵“草”

不曾想到，今日得以再次相见，在一个有着暖暖阳光的午后。我们靠得那么近，如果愿意，伸手就能触摸到它绒绒的如丝般的花缨。但我没有那样做，我害怕自己的抚摸林乱了那些精致有序的花缨。我畅快地翕动鼻翼，毫无顾忌地捕捉它内敛而无法掩藏的馨香。对它们的感知又多了一层。

内心深处的那些小红球谍影而出，隔空缓缓滚向眼前的这些红球，直到灵体合一般融合在一起。

去年种今年拔的那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