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能改变什么?
如果有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你一巴掌,而且还吹胡子瞪眼的想要伸手打你第二次,你会怎么做?是任由对方打下去,还是伸手抵挡?
我选择了后者,抵挡。哪怕打我的是那个被我称之为父亲的人。我始终认为,即便是父亲,也没有那个权利,对你而再,再而三的动粗。只不过,很遗憾的事,那个被称之为父亲的人好像并不是那么想。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竟然不管不顾的开始动起手来。
什么叫怒火中烧?在那一刻,我无比清晰而又强烈的感觉到了。那一巴掌,唤起了我对眼前这个被我称之为父亲的人的所有情感。说是所有情感,也不过只有三种,恐惧,不安,恨意。
这三种,与其说是情感,倒不如说是,三种心理状态。
我不知道旁人是不是也与我一样,面对父亲时总是心怀忐忑,生怕他哪一个不高兴,就对自己大吼大叫。平日里与之相处,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生怕引火烧身。
呵呵……
很可笑吧?!明明是被称之为父亲的人,不仅不能任性,撒娇,还要胆战心惊,甚至为讨他换心,使尽浑身解数。
我对他,不是没有爱的。只是,那么卑微的,渺小的爱,早已随着前两种,深入骨髓的心理,变得微乎其微。可他这一巴掌,来的是那么的莫名其妙,却竟意外地与多年前的那一巴掌无缝衔接。我一直以为,年少的那一巴掌,会是我此生唯一的一次挨巴掌。在那时,我就在心底暗暗发誓,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打我巴掌。任何人都不可以。年少如我,倔强如我,却也知道打人不打脸。
可当那一巴掌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落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我还是愣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所说的一辈子竟然那么快就被打破。而且还是被同一个人扇打。一个所谓的,至亲的人。
如果,他打的不是脸,是别的地方。或许,我就不会联想到年少,继而不会那么愤恨。在我的概念里,如果一个人打了你的脸,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如果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你的脸,那就没必要再给对方脸。因为对方也从来不曾顾及你的脸面,你又何必顾及对方的?
在那一刹那,所有理智烟消云散。我觉得自己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火。那是一种毫不忌讳的敌意。隐藏了那么久,终于因为这个巴掌,彻底爆发。我愤恨的盯着他,那目光不再是像看着自己的父亲,而是敌人。第一次,那么光明正大的,显露无疑的,以敌视的目光看着他,却并没有想要将对方燃烧成灰烬的意图。我虽然恨他,但心底还是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他是父亲,你不应该如此。
可,即便如此,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以及,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仅仅因为我下意识的抵挡,原本就愤怒的他,顿时,变得怒不可遏。他理所当然的觉得我是在反抗,在质疑他的权威。所以,当他神色凛人的用手把我拖拽下床时,我反抗了。因为我也彻底愤怒了。我再也顾不得其他,与他厮打起来。
活了二十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父亲动手。哪怕父亲曾经多次不明缘由的对我发火,诸多不满甚至扬言要打我。我都没有想过要与父亲动手。只是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与愤懑。
反抗的后果,可想而知。完败。我从床上被拖到地上,身子刚好坐落在洗脚盆上。我应该庆幸的。庆幸洗脸盆不是铁的。庆幸洗脚盆里的水不是热水。否则,他那种力度,我的腰非得杠折了,烫红了不可。可即便如此,我依旧还是受了伤。因为我被拖行了。这种,我只在电视里看过的行为却真真实实的映射在了我的身上。
他拎着我的左腿,不顾我激烈的反抗。拉扯间,他甚至把我一边的睡裤都扯掉了一小半,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我羞愤交加,挣扎的更为激烈,可他依旧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我拖行至门口。幸好,被一直观看的母亲及时拉住,我才能幸免于难。
我承认,我没有志气。我但凡是有一丁点儿的志气,我就应该立马起身,冲出门外,永不回来。可我却三步并两步的跑回到床上,窝在墙角,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眼泪这家伙那么喜欢我。从小到大,陪伴我最多的就是它。于我,好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情绪也逐渐得到舒缓。一想到明天乃至以后,还要天天面对着他就一阵怅然。我究竟该怎么做呢?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怎么可能?!脸颊以及肢体的疼痛无不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我,这次挨打究竟有多么的冤枉,多么的惨烈!况且,身体上的伤好愈合,但心灵的上却好似永远无法愈合了。想要离家出走,可一旦想到离家出走以后,或许,此生就再也不复相见了,心里又十分不舍。
或许有人会说,这有什么,不就一个巴掌外加拖拽吗?他是你父亲,生养之恩大过天。做女儿的就别那么计较了!大度点,和和美美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是啊!和和美美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我想,没人会拒绝这样美好的生活的吧?!就像当初我看如懿传的时候,不明白弘历已经向如懿道歉了,为什么如懿不接受?毕竟,他们曾经那样好。
现在,我懂了。再美好的曾经也抵不过无尽的猜忌。如懿对弘历的爱早已消磨在他的无尽猜忌中。当观剧的我们在为如懿与弘历回不去的曾经感到遗憾,惋惜时,殊不知,这才是如懿真正想要的。只因我们不是剧中人,所以,探不了剧中人的心。
同样的,谁都不是谁的谁。又怎么能以自己的思维来评判他人的情感归宿与谁对谁错?
我真的是一个十分贪心的人啊!什么都想要,却往往什么都抓不住。
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我这一生,终其心愿,也不过是希望有人能把我放在心上,免我惊,免我扰,许我一世安稳。可现在看来,竟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疼的人,又有谁会疼爱?唯有自己吧?唯有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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