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爱笑

还是坐在母亲腿上的年纪，在外婆家的厨房门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就问了母亲一个问题“为什么很少见到你笑呢？”，恍惚记得母亲顿了会儿，说到“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现在回想起这个问题，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我依旧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突然从别人嘴里听到，“相比某某，你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太严肃了”。大概那时也是对母亲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才提出了这个问题。那时候还动用双手扒拉过母亲的嘴角，效果很畸形，记不清自己的回答只是在最后总结到，还是多笑笑好。

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在夜里出没的我也是怀着这样的认识，没什么好笑或令人发笑的事，所以就时常皱着眉头。怎么说呢，这就像是发出叹息一样，母亲十分厌恶这种行为，而我觉得这种行为会上瘾又极具传染性，所以心理会抵制反感它一样。放任自己的表情而不有意识地去拉伸嘴角也让我感觉不舒服。当然在短时间内可能会觉得比较舒服自在，可时间长了自己也会受不了，还不说与人相处时，这造成的影响会大得多。

于是为了改善这种状态，我会选择一种容易的方式去实现。有那么一段时间疯狂地刷综艺，看各种喜剧表演，跟随着那个规规整整的四方频幕里的人物行为发笑。这种形式的笑很浅持续时间很短，为了保持这种快感又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结果就是黑频时，一下子又回到茫然无措的表情上。

母亲不爱笑，很大的原因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发笑。是因为大多数人或物不值得笑吗？肯定不是如此，或许是因为想要获得某时某刻的笑很容易，像我那样。可是那样发笑的意义在哪里呢？独自对着一块频幕，笑，很奇怪。母亲是难以理解这种东西的。假期里我把着遥控器放着某档喜剧节目，一起坐在客厅里除了母亲，还有奶奶和隔壁邻居。结果就是我一个人在那痴痴地笑，其余三人一头雾水看着我说着在笑什么呢？换台吧。节目是真的有笑点，我转过头去向她们转述节目内容，想让她们也跟着我一起看。结果在我说的过程中甚至还没有提到笑点，她们笑了。坐在我身边的母亲笑得最厉害。难道是我的讲述太精彩了，还是她们真的理解了节目的笑点？

又或许都不是，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表达能力，也明白母亲她们并没有真正接受到节目的笑点。对于后一点，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时代和每个人身上都带有的局限性，可是在夜晚在客厅在电视机前，母亲笑了，并不是某个节目只是正好在那个时间点有那么一群人而已。这很奇妙，不爱笑的母亲与主动寻觅笑的我不同，却能够在某个时间点达成一致发出阵阵笑声来。

此刻我在回忆那些笑与不笑的时间，对比母亲和我的笑，我想试图去回答解决当初脱嘴而出的幼稚笨拙的问题，也想知道自己对那个问题设定的前提及得出的结论是否存在问题呢？当下我需要更多更细的东西来分析，也需要时间的提炼。但是对于母亲，我知道更多时候那是一种自由，在那种表象下可能藏有是一颗自然的形成物。它能够照见我的伪装，让我去不断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