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by：浩轩
冬季的夜要夏季来得更早，时间才近黄昏，天色就逐渐阴暗了起来。校园外，某座山峦的石板路上两个学生打扮的孩子急匆匆地地往家里走着，他们要赶在天黑前回到家里。稀薄的光线透过林荫掩映处让幽深的小道勉强看得见路，路边上秋季零落的枯叶被飘雪浸得湿漉漉的。
力波走在前方，双手插进衣兜里响亮地吹着口哨；瑶瑶跟在其后，冻红的小手筒在衣袖里。
“哥，那个李苟上次一个月没来学校是不是你干的？”这是瑶瑶第N次向力波证实这个问题。
“我没事做去打他干啥，估计他自己台嚣张被校外的人收拾了吧，哈哈哈哈...”力波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胡乱地打着哈哈。
“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最后一个学年了，你少惹事，不然毕不了业的。”瑶瑶听了只好作罢，但终究最关心的还是力波学籍问题。
“知道啦，你波哥肯定顺利毕业的，别担心！”力波嘴上虽这样说着，但脸上却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可毫不担心被告发哩！
至于学校的那件事，瑶瑶还不知道当天小闺蜜去找过陈力波，所以一直还蒙在鼓里。当然，小闺蜜也没告诉瑶瑶。不过她知道，在学校能治得了黑狗的，只有力波那群人，可问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证实。她不是个喜欢麻烦的女孩，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小伙伴有麻烦。之所以一直揪着这个问题，无非是怕力波还会整出点什么事情。
前方的力波停止了口哨，又悠然地哼起了歌来：“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是我的故乡......”
瑶瑶看着力波这个样子，担忧也随之少了点。每次他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淡定自若，总让你充满安全感。
“海边出生，海里成长；大海啊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瑶瑶在身后跟着轻哼了起来。
海风吹，
海浪涌。
随我流浪四方，
大海啊大海，
就像妈妈一样......
歌声悠扬，给闲暇的一路上消磨了许多枯燥。他们一路走着，一路唱着，伴着漫天绒毛似的飘雪，在这绚丽的自然界里吟出热情的肖邦。
力波因为有了瑶瑶的加入，歌声似乎也更深情了，当他快渐入佳境时，却突然听到瑶瑶止住了声...
“别停呀，我感觉你唱得挺好的呢！”力波扭过头来，好奇地询问道；
“刚才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右眼皮跳得好快，总感觉有事情发生。”瑶瑶抬手轻柔着右侧鬓角，一副沉思的样子。
“嗨呀，那都是迷信，我经常左眼跳都没捡到钱嘞...”力波噗呲一下笑出来，赶忙劝说道；
瑶瑶依旧一副沉思的样子，渐渐地又在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恐慌感，这种感觉上一次经历的时候，就是自己食指被切断的那晚，不知道这次命运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劫难。
墨菲定律说：会出错的事总会出处；如果你担心会发生什么，那么它就就必然会发生。
是的。厄运又一次降临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她，而是她的爷爷，刘国升。
当瑶瑶放学赶回家时，刘老汉正一脸痛苦地侧卧在床上。他的五官紧紧地拧在一起，看得出来十分难受；听奶奶兰芳说，爷爷是因为上房梁取东西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滑落下来的，具体是多高还不知道，只知道是左边腿摔着了；
兰芳一边说，一边又流出了眼泪；人越老越脆弱，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她很害怕刘老汉就这样一卧不起。她不停地哽噎着，就连说话也变得不利索...
瑶瑶伏在刘老汉的床边，看到臀骨处一片淤青后眼里不由浮起一片氤氲，她想哭出来，但是没有。她不能再为这个房间增添悲伤的气氛了；她一边握着爷爷的手，另一边用手抚摸奶奶的后背；这两个至亲至爱的人，两个花甲之龄两鬓斑白的人，两位从小将她抚育长大的人，一位正忍受着疼痛的折磨，一位正遭遇着精神的折磨。
善良的人最怕看到别人的不幸，何况这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她感受到房间里有一种气场，无影无形却异常压抑，像一块千斤磐石压在自己胸口处，压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意识到得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
是的！去医院！就像儿时奶奶连夜背着自己那样去医院！
瑶瑶猛地打了个激灵，试图背起躺在床上哼唧的刘国升，她把他的那布满老茧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上，用两条瘦小的胳膊去扶起瘫在床头的爷爷，可几番尝试后，丝毫没有移动半分；背也不是，扶也不行，她又急又恼，接着也哭出了声来......
天色渐渐地黑了，山村里一片寂静，偶尔还听得见几声苍白的狗吠；屋外的寒风呼呼地吹着，把房梁上的稻草刮地莎莎作响，房顶处的冰碴子在融化后一滴一滴地掉落进房间里，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泥尘，让本就没有生火的房间温度又降了几分；
瑶瑶不由地打了个寒噤，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冷的，她的身躯也在索索地颤抖。渐渐地，她在脑海里浮起一个人影，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陈力波。
想到这里，她飞一般地就出了门，外套都顾不得披上就朝力波的家里跑去。
她手里拿着一把手电疯狂地奔跑在田埂上，沿着田埂向不远处亮着灯的一栋房子跑去；她任凭飘雪零落到头上变成冰雨在脸上身上漫流，两条小腿狂奔不已；她跑过了稻田，跑过了山丘；她一直跑到心尽力竭，然后双腿一滑摔倒在了一片土屹里。顾不得扑腾掉身上的残雪和疼痛，她双手撑起身子又爬了起来，朝着那不远处微弱的光亮出跑去......
此时的陈力波正和老爷子陈建国吃着晚饭，当房门被瑶瑶匆忙地推开时，爷孙两都一脸错愕。但听到瑶瑶说的话时，两人饭也顾不上吃了，撂下饭碗就往刘老汉家里赶。
两人到时，大家一协商，让体壮的力波背着刘老汉赶往医院，其他的人都留下来安抚悲伤的兰芳，但瑶瑶放心不下爷爷和力波一个人走山路，也跟着一起去了。陈建国便在家里给兰芳做了一点晚饭烧了一点炭火照顾她。
夜幕里，一前一后地亮起两束微弱的手电光，雪花落在两个孩子的脸上，把脸蛋冻得通红。靴子踩在雪渣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无声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