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3月11日,鲁迅收到了女师大学生许广平的一封信。信的开头,她做了这样的自我介绍:
鲁迅先生:
现在执笔写信给你的:是一个受了你快要两年的教训,是每星期翘盼着希有的,每星期三十多点钟中一点钟小说史听讲的,是当你授课时,坐在头一排的坐位,每每忘形地直率地凭其相同的刚决的言语,在听讲时好发言的一个小学生。他有许多怀疑而愤遇不平的久蓄于中的话;这时许是按抑不住吧,所以向先生陈诉……
这个学生大胆地向老师表示:她希望得到老师比在教室里授课更多的教导。在这封信里,许广平告诉鲁迅,这时她们学校里正在闹起反对校长杨荫榆的风潮。(她接任校长之后,这年九十月间发生了战争。国文系预科有三个回家过暑假的学生因战事关系交通阻隔,没有能够按时返回学校,等到十一月她们回校的时候,学校里已照章将她们除名,作退学处理了。)
这很引起学生们的不满,可杨荫榆执意不允,于是事情越闹越大……在女师大风潮愈演愈烈的这几个月里,许广平是闹风潮的学生领袖,鲁迅是学潮坚定的支持者,共同的态度和共同的斗争使他们的关系越来越深了。在这些日子里他们来往的许多信件清楚地反映出了这一点。
尽管鲁迅1934年12月6日致萧军萧红的信中说过,“我们通信之初,实在并未有什么关于后来的像料的”,也就是说并没有预料到他们终于会组成一个家庭。但是事情就有这样的奇怪,鲁迅收到许广平第一封来信的时候,当天就热情作复。这封回信用每行格子写两行字的较小的字体,满满写了四页信纸,共约两千字。信写得很亲切,思想的级交流也深,这在鲁迅等复学生的来信中,就现在能够看到的说,是从来也没有过,以后也没有的。也许只能说是有某种缘分在冥冥之中起作直用吧。
在女师大的学潮中,许广平同鲁迅有了更多接近的机会,两人的感情也更接近了。1925年10月12日在鲁迅编的《国民新报副刊(乙刊)》上,发表了许广平的散文《同行者》(署名平林),一开头就说:一个意外的机会,使得渠俩不知不觉地亲近起来,这其中,自然早已相互了解,而且彼此间都有一种久被社会里人间世的冷漠、压迫、驱策;使得渠俩不知不觉地由同情的互相怜悯而亲近起来。这篇文章还说:“沐浴游泳于爱之波的渠俩,不知道什么是利害,是非,善恶,只一心一意地向着爱的方面奔驰。”这恐怕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态度,经手编发这篇文稿的鲁迅,想必也是这态度吧。
1926年2月23日,许广平又在《国民新报副刊》上发表了一篇《风子是我的爱……》(也是署名平林)。文章的结尾说:它——风子——既然承认我战胜了!甘于做我的俘虏了!即使风子有它自己的伟大,有它自己的地位,蔬小的我既然蒙它殷殷握手,不自量也罢!不相当也罢!同类也罢!异类也罢!合法也要!不合法也罢!这都于我们不相干,于你们无关系。总之,风子是我的爱.…呀!风子。
这表明:“合法”或者“不合法”的问题,她都不去顾及了。这时她已经考虑得非常具体,而目下了最后的决心。鲁迅在读到这些话的时候,不能不为她这火一般的热情深深感动的的吧。
选材:《鲁迅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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