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建斌,我叫你放狗屁!我徒弟没有妈也没有爸咧……”刘国庆嘴里喊着,一拳头打到陈建斌脸上。
“刘国庆,你狗日的疯咧?”陈建斌还了刘国庆一拳:“你少给自己脸上抹粉?我把你揭穿咧,得是?”
刘国庆直接跳起来,他扑到陈建斌身上。陈建斌像一棵树,他是爬树的人,他的两条腿夹住陈建斌的身子,两只手揪住陈建斌的耳朵:“我叫你个狗日的胡说。”
陈建斌倒似抱着刘国庆。他的手拽刘国庆的手。他想把刘国庆甩下来,他的手拧刘国庆的腿,刘国庆却像粘到了他身上似的。他原地转圈,他的拳头在刘国庆背上如雨点般砸。
这时候刘厂长与乔远寒,王调度上了三楼操作平台:“咱三个人来的时间多好,这是摔跤还是狗咬仗呢?远寒,你赌一下谁能赢?”刘厂长边说边向陈建斌和刘国庆走了过去。
“停车这么大的事情,我叫你俩给我在这儿咬?”刘厂长抬起脚狠狠地踢到陈建斌屁股上,他这一下用足了力气。
陈建斌被刘厂长这突然来的一脚踢地站立不稳,他又被刘国庆拽着,身子重心向前倾。
刘国庆连忙从陈建斌身上下来,用最快地速度躲开,他看着陈建斌向前跑了几步趴倒在三楼操作平台上。
刘厂长又以最快速度走到刘国庆身边,抬起脚去踢刘国庆。
刘国庆忙躲开:“刘厂长,我俩在这儿试验谁力气大呢?”
“行咧,你俩货跟斗鸡一样,见咧面不掐架心里难受?”刘厂长指着刘国庆和陈建斌:“三楼几点能停?”
“师傅,主塔二氧化碳二点八了。”姜寒云看到刘厂长上了操作平台,忙拿着扳手跟了上来,这下正好替刘国庆开脱。
“这会儿就可以停了。”刘国庆庆幸自己带了寒云这么个徒弟,寒云这话叫刘厂长没有毛病可找。
刘厂长回头看着寒云:“现在二点八?”
“分析工刚做出来的数据。”姜寒云拿着扳手准备关进出阀。
刘厂长拦住了寒云:“寒云,咱这次把主塔二氧化碳降到二点零以下再停车。以前停车后,咱置换三次。这一次咱置换四次,三楼上有好几个阀门要换新的,不能叫塔里有一点残存压力。这可以保证检修时候,咱人的安全。”刘厂长边看着压力表:“远寒,你来。”
乔远寒走到了刘厂长身旁。
“远寒,你今儿给我守到三楼,把这些事情弄好。我叫王调度去变换,叫变换也准备停。”刘厂长说着看着陈建斌和刘国庆:“你俩都不是省事的主。今年碳化检修,你俩给我值班,一个人十二个小时倒着上。给我把换下来的旧阀门,工具看好,丢一个螺丝,我都寻你俩的事。”刘厂长转身下了三楼。
陈建斌看刘厂长走了:“刘国庆,你个害祸,不是你,我能……”
刘国庆没事人一样叹了口气:“咱俩亲不见怪。你的嘴都绊烂了,快寻你小老婆吃两口奶就好咧。”他边说边笑。
陈建斌瞪着刘国庆伸出了拳头,他刚要打过去,发现刘厂长正回头望着自己。他忙缩回了自己的手,对着刘厂长笑。他也下了三楼。
胡师看陈建斌下了三楼,张着嘴笑得停不下来:“老刘,只有你敢说陈建斌。陈建斌他小老婆跟咱厂副厂长……”胡师对厂里的花边新闻了如指掌:“陈建斌脖子上的伤就是他小老婆抠的。他小老婆前几天钻副厂长办公室去咧,陈建斌像个蛤蟆蹬着腿扒在门上看。你猜咋样?”她说得津津有味:“陈建斌的小老婆骂陈建斌,我老汉都管不住我,你凭啥管我?直接来了这一下。”胡师张着手掌。
刘国庆嫌弃地看着胡师:“老胡,你以为你是梅超风呢?小心尿失禁!”
“刘国庆,你就是个哈怂,你看我裤裆做啥呢!”胡师开起玩笑不管旁边的人。
乔远寒拽了一下寒云:“叫王师再做个分析。”他不想叫寒云听他们那些粗俗的笑话。
姜寒云跟在乔远寒身后进操作室。乔远寒转身看着寒云:“以后他们开那些玩笑,你就避开。你个大姑娘家不能听。”
“我师傅跟胡师刚才说啥了?”姜寒云看着乔远寒笑。
乔远寒捏寒云的鼻子:“给我装?刘厂长刚才说,让你师傅和陈建斌值班是开玩笑,我去找刘厂长,让你值班。你们碳化检修的时候很苦。”
“远寒,我能行,别人能干,我也能干。你要是给刘厂长说了,刘厂长会同意但他心里肯定会对你有想法。”姜寒云又拽乔远寒的胳膊:“我看看你的胳膊,今天还没有抹药呢。”
王梓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好一会儿,在寒云看乔远寒的胳膊时,他故意吹着口哨:“远寒,要不你也跟我做高钙素。咱们得找条后路不是?”
乔远寒直皱眉头:“你卖高钙素?都卖给你家亲戚了。你那个苹果脸买了吗?”
“她要敢不买,我还能理她吗?”王梓走到乔远寒身边。
乔远寒笑:“寒云,你听听,王梓为了成为百万富翁,竟然牺牲色相了。他这是无所不用其极,太可怕了。”他拽寒云:“让王师再做一个分析。”
“你会不会发现商机呀?”王梓瞪着乔远寒:“我给你说,玻璃厂,海绵厂,轴承厂的许多人现在就在做高钙素。”
“王梓,我劝你早点收手。你最近发展了几个下线?”乔远寒觉得利益最大化容易让人迷失心智。
“你非但不支持我,还拽着寒云。”王梓边说着往操作室里面走,他坐到凳子上又开始给王慧丽讲高钙素的种种好处。
“远寒,王梓说的是挺不错的。你看,你发展一个下线是吧,然后他的销售也是你的;你发展的下线越多,你赚的钱也越多。”姜寒云被王梓说的有些心动。
乔远寒看着姜寒云:“挺好?笨丫头,你听着是这样,实际操作呢?王梓发展了几个下线?他的下线都是他家亲戚。他们必须投资买下批量产品,他们买了产品,那个公司把提成给了王梓。他赚的是自己人的钱。你算算,王梓投资了多少?他家亲戚投资了多少?这个高钙素,不就是补钙吗?医院药店都有,在那里买多安全。”他怕寒云听王梓的话,寒云年龄小,涉世未深,最容易受蛊惑。
“可我觉得那个金子塔很诱人。”姜寒云还不知道这是最早出来的传销形式,以利益最大化吸引人。下岗人数越来越多,就业压力愈大,有好多人想到了投机取巧,传销的这种金子塔式的利益结构吸引了许多人。但她觉得乔远寒说的有道理。
乔远寒看了分析数据和刘国庆上三楼操作平台关了进出阀。寒云给泵房打铃开始置换,所谓置换就是给塔内注入清水,把残余气体排出来。
“不行咧,我叫我娃他爸做高钙素。蹬一天三轮车也挣不了几个钱。韦曲街道上的三轮车越来越多咧。”王慧丽看着王梓画的金字塔销售图。
乔远寒叹息,失业的人数越来越多,下岗工人再就业有一定困难。离开了企业,离开了大锅饭,许多人走上社会并不适应单打独斗。他们或许把这种销售形式当作抱团取暖的方式。生活两个字看似简单,生容易,活着难。
乔远寒等着寒云交班后和她一起下的三楼。
“远寒,你的伤口疼?还是你有心事?”姜寒云看出来乔远寒心事重重。
“寒云,我在想,如果企业破产了,我们厂这么多工人能做什么?”乔远寒叹息着。
姜寒云握住乔远寒的手:“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反正这辈子你得养我。”
乔远寒又笑:“小懒虫,我得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我们再生两个孩子。”
“远寒哥哥,我来看看你和寒云,前天我……”夏沫提着水果站在他们面前:“你的伤怎样了?”她泪眼婆娑。
“谢谢,我和寒云很好。”乔远寒拽着寒云避开夏沫。
夏沫的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她看着乔远寒握着姜寒云的手走进了宿舍楼里面。
姜寒云给乔远寒的胳膊腕上抹了药:“你喝点水,休息一会儿。”
“我帮你缠毛线吧。”乔远寒突然想起来。
“你能行吗?你手腕上有伤呢,一会儿再蹭破了皮?”姜寒云拽着乔远寒的手腕看,她的眼睛里全是心疼:“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小心王梓在隔壁听到了,提意见。”乔远寒喝了一口水,他是故意说给王梓听的。
“我已经听见了。”王梓在隔壁喊:“我过来了。”
乔远寒和王梓缠着毛线,姜寒云打开了窗户:“我把春天给你们放进来,闻闻梧桐花的香味。”她转身去做饭。
也许这是最简单的幸福,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碳化车间的检修果然是极苦的,超过了寒云的想象。比如挑地沟,拿着铁锹一下一下,把沉淀在地沟里淤泥样的脏东西铲上来,还伴着刺鼻的氨水气味。刘国庆为了防止有人偷懒,给她们每个人分了一条地沟。
刘国庆会借着给女人们演示如何挑地沟时,替寒云干一会儿活。乔远寒会趁着中午下班的时间帮寒云挑地沟。
这时候寒云就坐在一边拿着草帽扇风,乔远寒时不时回头看看寒云:“小自私鬼,过来,给我扇扇风。”
在寒云他们检修快完毕时,林佩武给寒云打了电话,叫寒云和乔远寒回去一趟,要给他们举行订婚仪式。
乔沐阳便和他们一起回林家。
姜寒云和乔远寒走进门的那一瞬间,佩春媳妇就站在门口。她望着他们笑。
寒云心里隐隐的不安,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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