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瞭望
“想做一个‘精神食粮的供应商’？”
我不过自言自语的一句梦呓，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窗子外面的小街，依然还是黑沉沉的，咳，黎明前的宁静，这么多年了，可不就这样子么，连那棵少说也有三百年了的大榕树，也静默得没有睡醒的样子。
“什么什么？——疯了吧你！”不知道谁爆出嘲笑，转瞬之间就不见了；没入刚刚消散的梦云之中了。老婆可是去了娘家十几天了；尽管她也经常嘲笑我的梦话。
“谁？说谁呢？”半晌，总算是醒了一些，我觉得，到底还不如梦中自由美好的样子的。
隐约记得，昨天晚上在老海家的聚饮，劣质白酒喝得有点儿多，现在的脑袋还像榆木疙瘩儿。几个平日里非常要好的朋友，但凡有点儿什么由头，或者遇见了什么大事小情，大家伙总是要聚拢在一堆，相互倾诉，喷“稀奇”，甚至杠得脸红脖子粗的，也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大家闷下脑袋，一顿胡吃海河，烂醉如泥，东倒西歪地回去，拉倒。
那些杂乱无章的辩论的话，大部分都烟消云散，记不得了。只是，这会儿的心情愈发的郁闷了，简直都不知道今天的日子该怎么过。
咳，是不是真的将被时代淘汰了啊？几次挣扎着想起来，铺子里还有一大堆活计需要去料理呢，怎么可以睡大觉？难道，这日子真不想过了？
咳，算了，还是先躺一会儿吧，反正这天还没大亮呢吗。我点上一支烟，又胡思乱想了起来。
咳，像我们几个这样的过去还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呢？从小到大还不是在这个小城里混吃混喝，稀里糊涂地过来了？大事没做成，小事没少做，混来混去，还是个小市民；之前的那些“宏图大志”，如同远天的一道彩虹，逝去了。
既然还混迹于人烟辐辏的尘世里，到底该做些什么事情好呢？总不能老是这样子混混沌沌，就这么了此余生吧？每个人的生命宝不宝贵且不说，可都是只有一次的啊；俗话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只是不知道咱是不是一个好高骛远志大才疏的懒汉，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想做呢？
可是，庸人凡夫也总得活命，吃喝拉撒睡不是？或者有一些想法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的啊？
窗外，天光渐亮了。
那么，究竟做点儿什么好呢？看看那个江湖杂耍之类的，还不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呗？要么就去摆个像简瘸子那样的地摊儿，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哄哄过路的小朋友？或者开个像老海那样小小的茶馆？而我那间铺子因为太偏了，生意惨淡得没法儿谈，半死不活的，我早就想丢了它。其间，也有几个朋友撺掇我干脆把它捯饬捯饬，弄个小麻将室，受几个“庄头钱”，附带也方便咱几个哥们不是？我老婆一听，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看看！你都交些什么鸡朋狗友哟——我看，你的脑仁真是坏掉了，有辱你那什么先祖的阴庇哟！”
“咳，也就那么随口一说罢了。你别恼，都是我无能——”
“老蔡啊，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学点儿好？像蔡俊、刘二歪、马石头他们，跑出租、跑摩的，贩水果？挣个仨瓜俩枣，贴补点家用？”
“是是，老婆大人说的是——我不也整天在琢磨着呢吗！”
“嘁！那我慢慢的等着得了——”她背起她那个老掉牙的包儿，大概是去铺子“照看”生意了。
“是啊，她说是何尝不是呢？”
既然，在之前的岁月里，虚度了那么多年华，依旧混得灰头土脸的，检点检点，还剩下了什么呢？
虽然没有家徒四壁穷困潦倒，可也是小有点儿积蓄，足可以过简朴的生活了吧？可这些年，偏怪，硬是省吃俭用且精挑细选地也积累了几本书，要不，就去做个“说书”的，试试？像郝先生那样？也算是可以聊以自慰了吧？
我打定了主意，就咬咬呀，起了床，出门“撞大运”去了。一逛就是大半个月。
就这么出去胡乱地瞎转悠几圈，一无所获，心情更是坏得不行，几乎闷出病来。算了，咱还真的不是那块料子。
所以呀，想来想去，最好不如选一个偏僻的所在，潜心读书，也就是说与那些人闲聊，顺便混个“精神食粮”的“供应商”？也就是一个免税的二道贩子？未尝不可噢，反正现在互联网如此方便，切。
毕竟，市场现象告诉我们，有需求，就会有商人；即令是供销不适应，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在某种意义上，商人也可以引领消费的嘛。那谁不是说了吗，“没有走不通的路，没有挣不到的钱，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这TM不是废话吗？
可是，转而一想，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虽然说众口难调，但毕竟口味多元化和多样化告诉我们，生意嘛还是可以做的嘛；为什么一定要妄想去赚大钱呢？应该记住自己的期望值与实际能力是否匹配哟？
看上去，有的风险像笼子里的老虎，而有的危机如同前面必经之路上的陷阱，只是不晓得埋在哪里呢。可是，那晚上，胡蹩子不是说了，“这年头，还不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么说，你倒是去呀？”我们几个把他笑得面红耳赤。
“做适合自己做的，就不会有大错。做不适合自己做的，可能会出错。而矛盾的是，对的东西往往是从错误之中产生的。”老海说的还不错。
而所谓“精神食粮”的概念内涵非常深广，任何简单的归类和限制都是不适宜的。
因此，“精神食粮供应商”的仓库当然应当品类丰富，兼收并蓄。不消说，“消费者”的口味何其复杂嘛，至少也要让南来北往的过路的瞄上一眼，买不买就是人家的意愿了。
如果我不是王婆卖瓜，那么，我就是张大爷卖杂货。终归不登大雅之堂的。倾销对象不应该街衢路人罢了。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滑稽得可以。算了，还是静下心来算了，还是不如回三爷的老家去，老老实实地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待丰收了，再考虑拿点儿什么出售吧。反正，地摊经济也挺适合咱老百姓的嘛。
忽然，我觉得脑仁有点儿疼，坏了，咱且不想了，不管怎么的，也不能像后街那个刘傻子啊，小时候，多么聪明伶俐的一个俊男儿啊，结果不知怎么的就疯了，这么多年了，脏兮兮地还在大街小巷里混，没死。
“叮铃铃——！”电话来了，我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帮子“伙计”，百无聊赖极了，招我去喝酒什么的。忽然间，我很生气，才懒得去接那个破电话呢。
古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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