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感觉死亡与我遥不可及,但最近爸爸生病,让我恍惚中嗅到了它的气息,也才开始重视一个其实早已知晓的问题:每一个人在每一个时刻都有死亡的可能性,在我们出生的那天开始死神就一路相伴。最近头脑中总是反复地审视生与死,简书的这次专题征稿就来了,我当然有些废话要说。
01
闺女四个月体检的时候被医生诊断为疑似先天性髋关节脱位,如不及时排除、治疗,长大了就是个瘸子。我们内心忐忑不安,不忍又不舍。她强烈地挣扎、哭闹,还是被死死摁住去做X射线。最后,我在病例上看到了最美丽的文字表述:未见异常。短短四个字,一把辛酸泪。
那时,在门诊上碰到一个不超过四岁的小男孩,仲夏之际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病床上被家人推进推出,脸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痕。我没有去打听他的病情,只记住了他蜷缩在大大的病床上时那怯懦、无助、委屈、饱含泪水的眼神。
生命是多么脆弱,死神就像那嗜血的秃鹫,正在翘首以待生命的逝去。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个喜悦的生,也都伴存着无数个哀伤的死,确切地说,每个人都是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在迈向死亡,疾病、老迈、仇恨、意外、自杀,无论哪一个都可以马上让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于是,我在不断地问自己,既然必死无疑,到底为什么还要活着?
02
死亡的存在把人生衬托得如此虚无,仿佛一切都没有意义。无论我成功也好还是失败也罢,无论我善良如天使还是邪恶如魔鬼,无论我努力上进还是自暴自弃,无论我锦衣玉食还是粗茶淡饭,最后都一样走向死亡的归途,那么怎么活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每当存这种想法的时候,我的精神世界都会笼罩上颓废的色彩,看别人的笑都是笑里藏刀,看他人的善都是虚情假意。
但是任何生命从本质上都是向生,而非向死,无论面对多么荆棘的道路,我们都想坚强地活下去。
刚看到一则新闻《准大学生搬砖攒钱:想考上医学院救弟弟》:今年19岁的马小涵今年高考,考了456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考上医学院,将来能够治好3岁弟弟的白血病。高考结束第二天,马小涵就到附近的工地搬砖、拉沙子,什么活都干,每天挣100块钱,为弟弟攒医疗费。维克多.弗兰克尔这个真正经历过纳粹集中营并幸存下来的精神病医生在《活出生命的意义》一书中指出,即使在集中营这样极端的恐怖环境中,人还是都希望自己能活下来。
这些生死对比之际人对生的渴望昭示着死亡不单单是虚无的,而是其本身就具有巨大的意义和价值:正是因为死亡的存在才让生显得那么弥足珍贵。很多人百无聊赖地过着颓废的日子,寻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是只看到了死的虚无,而没有领悟到死的意义。
死亡让人生有了尽头,这就限定了人生的有限性,活到100岁足够长寿了,也不过寥寥36500天。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这有限的随时可能终结的人生中,你今天不好好努力,明天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你今天不全心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中,明天说不定已变成冰冷的尸体,与世界的一切无缘。试想一下,如果人的肉体能如《心经》中所说:不生不死,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生命是无限的,那么你还会珍惜这美丽的时光吗,或者这时光看起来还会再美丽吗?任何一件事都是今天做也行,明天做也行,反正我可以无限期地活着,哪天做又有什么打紧的。正是因为生命像流星,稍纵即逝,所以我们才要努力让它耀眼夺目:仰望星空要趁今晚才好,挥洒汗水要趁现在才妙,表达爱意要在当下才有意义。
03
死亡的存在让人生具有了双重性:生的虚幻和生的可贵。这种双重性在我的内心展开剧烈的拉锯战,时而让我精神抖擞,又时而让我灰心丧气。那么到底要怎样过完这一生才算不虚此行?要想解答这个问题就必须先调和人生的双重性。
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当我与人发生冲突时,如果我单纯地发泄,采用对抗的手段应对,去争辩、争吵,结果是我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负面情绪中。我会一遍遍地重复与别人发生矛盾的场景,设想让自己在当时争吵的场面中变得更强悍,并为自己没有做出更有利的反击而懊悔,这种颓丧感有时会笼罩我好几天。可是,当我面对别人的诘难,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调动我所有的脑细胞展开友好的沟通,最后使事情得到圆满解决时,我的内心中就会感到一种升华般的喜悦,我为自己战胜了它而骄傲,顿时觉得生命深处充满了和煦的阳光。所以,要想体会到生的意义,必须先和你的人生和解,平静地接受一切命运之安排,而不能去傻傻地和它对抗。无论是邪恶的人还是苦难的经历,接受它才有办法战胜它,才能好好地利用它们为自己的内心服务。
当我开始欢欣地迎接人生中的那些纠结、噬咬、拒绝与攻击,我发现人生的舞台比原来更大了,人性的宽度比原来更广了。爱与善与美都让我觉得人生无比美妙。帮助别人解决了困难,让我看到了一点点自己的价值;微笑着面对一个牢骚满腹的人,并成功疏导他的情绪,让我意识到自己并非毫无用处;那个小孩一遍遍地喊着妈妈我要干这、妈妈我要干那,让我发现自己对另一个人的人生是如此重要。每一个人都是社会人,活在复杂的关系网中,人生必须超出个人性才有意义,也就是说只有将人生的有限性推展为人生的无限性才能彻底调和由死亡造成的生命的双重性,才会让生的虚无在生的意义面前彻底退却。
雷锋死了,但雷锋精神永存;毛主席死了,但他永远被中国人民所缅怀。他们都是以自己的人生去影响他人人生的人,在有限的人生里实现了无限的意义。你能说这样的人生是虚无的?细细捋来,不难发现,那些被历史铭记的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不因必然的死而丧失对生的信念,不因虚幻的生而停止对人生的追求。
活得不精彩,死得不荣耀。感觉人生没有意义,唯一的原因就是,你不曾认真地去活。读完大学仍感觉上大学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往往是那些只顾埋头打游戏、从不负责任地思考人生、辜负青春的人。
04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每个人都期待自己的生命能如此壮丽,但若认为人生非壮丽而无意义,那也是曲解了人生的本意。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特的,每一个人的意义都是唯一,具体到我自己能做到以下几点,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1、认真地读书和写字。我的写字远远达不到写作的高度,也没有成为签约作者或者出书这样的远大目标。我仅是希望读书和写字能让我对生活保持应有的反思和警醒,不至于随波逐流,不至于迷失方向。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跳蚤。我要尽力将跳蚤消灭掉,复归袍的华美。
2、对自己别太温柔,督促自己去挑战生命中的艰难。我不想做温水里的青蛙,我要尽力去达到那些现在看来仍旧力不可及的目标,鞭策自己越来越完美。
3、用心地抚养并培养我的孩子,让人生的意义在爱与传递中发光。我并不奢望她出类拔萃,也不奢望她无坚不摧,我只是希望她长大之后对人生有相对理性而正确的态度,不至于盲且茫,更不要无所事事、颓唐萎靡,而是要有感知美、发现美的眼睛和能力。
4、认真地爱每一个人,宽容且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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