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武器

男人们爱上了决斗，爱上了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窃国政客们则沉湎于战争游戏并爱上了武器，这条铁律，与时空无关，历万年而未变，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追根溯源是上帝在把人变成双足无毛直立行走的高级智慧生物时，没有把雄性动物的好斗性给顺手抽掉。也许他不想亲手缔造的尘世匀如一池秋水吧，也许另有深意也未可知。所以，小男孩子们就这样天然地就迷上了各种进攻性武器玩具，比如刀子手枪坦克模型等等，原来是人性在作祟啊。

小女孩儿自不必说，无非是皮筋儿啦跳绳啦踺子啦结绳啦等等这类闺中檐下毫无风险的游戏，这些对于男孩子来讲，正好比是宴席之后的甜点，绫罗锦绣的花边儿，正史之外的假雨村言，是开胃小菜，是个小点缀而已。小男孩儿手里的家伙，天生可具有好勇斗狠的特质，尽管让成年人嗤之以鼻，但若让同龄小女孩儿尖叫或是发疯，还是绰绰有余。

君不见这样一件神器乎？藏于袖管，夹于腋下，趁人不备时，遽起一击，一股力道奇大的水柱就直击面门。水囊是用套在自行车气门芯柱上的橡胶管儿制成的，尾部打成死结。头部用磨掉圆珠的圆珠笔芯塞紧。由于橡胶管儿弹性十足，圆珠笔芯又细，所以灌水时得借助于一次性去掉了针头的注射器。灌好水后，用铁夹子夹紧橡皮管和圆珠笔芯的连接处，作为开关。于是，一件尖叫神器就制成了。于是，你就能完全能想像男孩子间用这件神器互相颜射的情境了。

这个算偏门。正途当然属于弹弓。

普通的弹弓用槐木树杈作成，熟所稔知，不必费我笔墨。有档次的当用硬钢条弯成，每个部位的做工都很考究。钢柄用细铁丝缠好，握感舒服。皮筋最好是新自行车车胎，有弹性。这种弹弓小孩子做不了，需家长出力。这样一副弹弓往脖子上一挂，一看就有来头，好比加装了美式装备的土八路，走起路来都两脚翘高儿，满腹的傲骄。弹丸最好不要用石子，表面不平，不利瞄准。挖来黄泥，搀水，用锄头攒打出弹性后，团成泥丸晒干，是上好的武器弹药。当然鲜有人吃饭了撑的这样干。我爸的做法是就地取材，拿我辛苦赢来的玻璃珠子当弹丸，找老鼠当活靶子，威力非凡，命中命奇高。一时家里仓中老鼠鼠迹几无。

而制造最复杂最具神奇威力最有挑战性的危险武器，当属链子枪。枪柄以和弹弓钢柄同材制的钢条为最佳，这个不易得，退而求其次是寸粗细的乙字状槐木。因为这种链子枪只在春节前后玩，所以欲求枪柄只能提着斧子顶着严寒奔赴于野外的槐树林中砍来，后利刃削制，只留半尺长。再用二十公分左右的钢条直直地朝木心钉入，枪身乃成。枪筒是自行车链条做的。取一条链条，按节拆下，用钢条串好。把链冒砸入某个链节，堵好，是为枪管头部。枪栓亦用钢条制成。弹药用的是爆竹药。如此一种神兵，得之实属不易。那种爆炸声，现在忆起还是惊心动魄。此枪威力非凡，战果累累，最可载之于书的是它彻底改掉了我二伯家中猫的恶习。此猫长成有年，彪悍非凡。这畜牲捕了老鼠，绝不轻易吃掉。先佯装慈悲欲放鼠归窝。鼠起初颤颤不已，边徐徐离去边不时回望。逃开一段距离以为胜利在望正要加油门提速时，但听一声凄厉，只见该猫一个急跃，闪电般的爪子劈风扑下，又把老鼠给捕住。如是反复玩弄再三，使老鼠最终都没了力气逃。之后猫就叨着猎物悄无声息地钻进厢房床上幸福满满地品尝美食去了。这厢房乃三伯所居。白天还好，发现这种情况，可以将老鼠的碎骨剩肉打扫干净。夜晚实不可忍。三伯说此猫在他在熟睡时常嘴里叨老鼠钻被窝来个登门造访。积习难改，好不恶心。听闻此事后，我和堂兄就各手提此枪于某夜专待猫来。最后，双枪齐发，一个霹雳当空，那猫惨喵一声后夹尾而逃。听我三伯伯说，那猫就再也没敢进他的屋子。

可这些在时过境迁后又怎么样了呢？它们的实物早已淡出了我的生活，其身影化为一种记忆里的陈迹，一种特殊的年代印记。而我有一件武器，久久痴迷，永不可得。还记得一部叫《降魔勇士》的日本动画片吗？里面有种名叫星星铁的天外来物，能把各路妖魔送入另外一个时空。此神物被亚汉的父亲打造成各种兵刃。亚汉得到了一把剑，自归器流入到某个部落的首领手中。另外还有三片精巧绝伦的星星飞刀。在传统武侠里，飞刀是旁门左道下三烂货色的爱物，为大侠们所不齿。而在这部动画片里，这三片飞刀的持有者，竟然是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结着粗黑发辫子名叫茉莉花的大美女！

这些飞刀灵巧地装在她左手的护腕里。一遇妖魔，茉莉花大美女就双脚站定，摆好POSE，左臂一挥，辫子也跟着一摇，但见三片星星飞刀就像长了眼睛，带着划破空气嘘嘘呜呜的声音就像唱着歌儿似的，神准无比地扎进坏每个混蛋的肉体里。那画面是真他妈地带劲儿啊。最让我着迷的是你猜也猜不到，它，它，它们在十米毙敌之后，大美女茉莉花拖着长腔一声娇喝：回－－来－－，它们他妈的就真真儿地乖乖地飞回去啦，直接飞回茉莉花的左手护腕里，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