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遗憾

文:贾玉霞

祖母是小脚老太太，深得祖父疼爱。那时祖父走南闯北，带着祖母去过北京，天津，上海，日子是殷实的。祖母一辈子生了两儿一女，女儿在八岁时夭折，四十多岁生了爸爸。

祖母的遗憾

犹记得祖母生病后和我们住在一起，病得下不了炕时，她是极思念我大伯的。大伯那时已经退休，又娶了老伴，后来极少回来。

想啊想，念啊念，盼啊盼，离世前的两三个月，尤其更甚，整天念叨，大顺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啊，你回来哪怕看我一眼呢！大伯住在市里，交通方便，父亲捎了好几回信，杳无音信，好像脱了线的风筝。

祖母的遗憾

父亲只好拍了电报，母病危，速归。他第二天才回来，说他一直忙，等什么什么时候，准备回来呀。结果，没赶上见祖母最后一面，她临走时是有遗憾的。她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她最最疼爱的大儿子。

人啊，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祖母因为大伯是头胎，格外宠爱，一有好吃的，一定要留给大伯吃。我们即使去了，也不给我们吃，祖父有时偷偷给我们拿。

祖母怎么也想不到，她疼爱的大儿子没靠住，年老了照顾她和祖父的是她们的小儿子，祖父86岁时走的，他平和安祥，静静离去。祖母又独自生活了十年，后来两年搬到我家，在84岁时去世，留下的遗憾却是没见上大伯。

祖母的遗憾

但是她们是幸福的，凡事都是小儿子和媳妇亲力亲为的，为她们打理得舒舒服服，干干净净，真正尽了一个做儿子儿媳的孝道。

祖母以前种的花花草草，母亲侍弄得花儿朵朵开放，叶儿盈盈绿意。连祖母都赞叹，二顺媳妇有爱心，看那花儿开得多美。自此，我母亲爱上了种花，一盆盆，一盆盆摆满了三间房的窗台，不论春夏秋冬，始终花香怡人。

她们有什么愿望尽力满足，记得有一天中午，祖母想吃刚出锅的牛肚，我们村没有卖的，我爸让我去邻村为祖母买。我大中午骑着车，去相距十里的邻村，正午太阳正烈，晒得我睁不开眼。当我热得汗流浃背地买回来时，用手摸摸，牛肚还热着，香味浸人口鼻，祖母吃着香喷喷的牛肚，流下了感动的泪。还是我二顺孝顺呀，还是我二顺孝顺呀。

祖母的遗憾

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像小孩一样。想起什么马上要，幸亏有父亲，他纵容着自己的母亲，他耐心哄着她，像哄小时候的我们。让她在人生最后时刻安安心心，有尊严地走过这一生。尽管她有点小小缺憾，可是她明白小儿子一家已经尽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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