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海，寻梦--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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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沙漠中的月儿牙

孩子们出站之后，沿着年轻人指引的方向走了很久。刚开始的时候，路边还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零零散散地有一两颗树木。慢慢的，他们发现脚下全是软软的沙子了，满眼都是刺目的金黄。那颗骄傲的太阳在天空的正中央，展示他的辉芒，对行人的炫耀都要把他们烤熟了。

“我走不动了。”冯驰坚持不住，他停下来想要坐着休息一会，但只用手摸摸沙子，就打消了坐下来的念头。

宁翠也是一样，而且她还感觉口渴，要是有口水就好了。

“大海就在这边的呀，火车上的大哥哥是这么说的。”丁越站在原地四周望去，想了一会儿，他笑着说，“你们等等，我先找些水来给你们喝。”

“不要走远了呀。”宁翠对丁越说。

丁越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就停下来：“我就在这里啦，这儿有水。”

丁越信心满满地用小手开挖底下的沙子，挖了一段时间，他的旁边有了一个小沙丘时，地下面果真就有清凉的水突突地冒起。虽然不是很多，但水喝起来十分甘甜，而且清凉凉的，让人打个激灵，疲劳和炎热立马就没了。

冯驰看着好伙伴，不敢相信：“哇，这么神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你们忙着下车，没听到那个老爷爷的话。他说要是路过一片金黄的沙漠，想喝水的话就往地下挖。”

冯驰可有点困惑了：“这么说，这里是沙漠，不是大海吗？”

丁越向大家建议：“我们沿着地下的水走吧，也许沙漠的旁边就是大海，毕竟我们都没有见过。”

于是三个孩子们继续在沙漠上走着。他们走在一个略微朝上的沙丘的背脊上，眼前只有这个沙丘高处的黄沙，和两旁的景色一样。

太阳不知不觉中又开始往西边沉坠了，所有金黄的色彩这个时候都在西边的沙子上面。东边因为这个沙丘而没有照射到阳光，已经是一片柔滑的黑色。

孩子们行走的这个沙丘背脊上，金黄柔黑相互辉映，就好像沙丘背脊上，这一线大自然的混合色彩将大地分割成了两半。三个孩子的人影就倒映在这条美丽的光的线条上，丁越有了一种激动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是什么。这个年纪学到的形容词太少了。丁越心想，他将来一定要像个诗人一样好好赞美一番此时的景色，原来沙漠中的夕阳可以如此优美。

丁越已经走到了沙丘的最高点，他的眼神锐利，逆着阳光，也不用遮住眼睛就能够看到远方。他兴奋的叫了起来：“快看啊，是大海！”

宁翠和冯驰也赶紧跑了过来，远处确实有一片蓝色的水域在那里静静的流淌着，泛起的碧蓝混合着金黄的波光，这样的色彩摄人心魄。

三个孩子走近，来到水域旁，看见水域的另一边也一样是沙漠。他们冒出了疑惑：白爷爷说大海可是一望无际的啊，若是有人知道大海去到过边境的话，那么他去到的也许就是圣洁的天堂呢。

冯驰看向丁越，丁越蹲下身子捧起一汪清水，嗅嗅尝尝，味道和在绘柏中尝到的风中的味道差不多。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啊。”丁越疑惑的说，“还在绘柏的时候，我尝到的风中的味道也是这样相似感觉，这是大海的滋味。”

丁越舔舔自己的嘴唇，“可为什么淡了一些？没有那种腥腥的咸味，反倒是有点儿甜。”这不是大海吗？但是感觉确实这么接近的相似。丁越有些失望。

“沙漠中的路人，你们好。喏，还是小朋友啊。”水域边有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这是这片水域发出来的。

“你是大海吗？”丁越急忙的问道，这也同样是宁翠和冯驰想要知道的答案。

她咯咯的笑了笑，说：“已经有很多人这样错爱过我了。我是一片湖泊，是沙漠中的月儿牙。”

说罢，月儿牙的湖中心轻轻的翻滚了几个浪花，雪白的浪还有细碎的声音，证明这是大海厚爱的赠与。

“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人类小生命还住在洞里时，我就在这片沙漠中了。当时我只是沙漠地下不深处的一小汪泉水，这里干的要命，这片沙漠消耗着我，头顶上的太阳也是在一直曝晒。

眼看我就快要枯竭的那天，有一大片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蔚蓝色潮浪缓缓流淌而来。那就是大海。她从东边很远的一座紫山那儿过来，一路给予大地她的关爱。她是要奔向天边那样的远方。她看见快要枯竭的我，就停了下来，像一个母亲一样把自己的精华赐福给我，细心地呵护我。

过了很久，我不但恢复了元气，还充满生命活力。树木们的根须在沙漠的地底茂密生长，帮我把水的生气遍布在这片沙漠上。

所以啊，可不要被这片沙漠吓唬住了，迷路的旅行者可以在这片沙漠里挖到甘甜的水源，这是来自大海的礼物。”

孩子们听完月儿牙的自诉，眼神中充满向往。原来大海到过这儿，从紫山那里开始，他们现在在走的路就是千万年来大海的足迹啊！

“那你知道大海在哪里吗？”丁越急切的问道。

月儿牙的表面恢复了平静，显得有些抱歉。“已经很久了，我在这片沙漠之中，没有再见到过慈爱的大海。你们可以往东边行走，她之前一直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据说天国就在那儿，天国上有一挂碧蓝的瀑布，从天空落到大地之上，流淌遍整个大地之后又重新回到天国。在大地上时，她的名字就是大海。几千几万年来就这么循环往复，滋养大地上一草一木所有的生命，浸润天空中一寸一厘所有的气息。”

天空暗淡下来，这一天最后的一缕光芒已经被黑夜拥入怀中。月儿牙的湖面上光洁平静，像一面镜子，反射硕大的月盘的亮光。

月儿牙沉沉睡去。在夜间，自然的万物不再喧闹，整个大地都在休养，准备第二天的精神活力。

丁越和冯驰已经在月儿牙旁睡过去，脸上一副开心的表情，他们的梦是香甜的吧。月儿牙的甘甜不正也是大海的甜蜜嘛。丁越还在睡梦中咂巴着嘴，孩子们是坚信能够找到大海的。

宁翠蹲在地上，右手撑着头看着这片月儿牙。她心想，如果这一汪湖水现在在做梦的话，梦中是不是那第一次看见蔚蓝色流淌而来时的美丽呢？

（十一）绿洲上的少年

黑夜中静悄悄的，银色的月光由近及远洒在这广袤的沙漠上。宁翠的目光跟随着月光渐行渐远，另一头月儿牙的边沿，有一缕缕笛声传来。

那笛声的音符仿佛蹦了出来，轻盈而空灵，但不是快乐的。音符沿着月儿牙拐着弯行走，响起在宁翠的耳畔旁。

充满心事的少女在寂静的夜间，听到了有心事的笛声，无疑有心弦被触动了。宁翠忽然就感觉到，这是一种作为小孩子时没有的心情，“这种感觉，是忧伤吗？”

宁翠听到这笛声是不快乐，但忧伤又是什么呢？宁翠知道自己在慢慢离开孩子的世界，这种叫做“忧伤”的感觉也渐渐会随之而来。尤其是那么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哥哥小姐姐，他们不想要这样的情感，但有了的时候，又舍不得放开，反而会去品味一番。

宁翠在这笛声下不能平静，她沿着月儿牙的边沿，朝着笛声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她看见一个白衣似月的少年双腿盘坐着，在月儿牙前吹着一根青翠的笛子。一匹同样雪白的马儿正在低头浅浅啜饮着湖水。

少年背对硕大的满月，微合着双眼，他的全身心都投入这根瘦瘦的青翠竹笛上面。

夜间的沙漠没有了早上的炎热，反而是一种沉淀的凉爽。偶尔刮来的风竟有些秋的滋味。白衣少年独自一人，在满月的夜间来到月儿牙湖边，越发显得寂寥。

少年看到了脚边宁翠的身影，停止了吹奏。他稍微侧过头，就看见走过来的宁翠。

少年向宁翠微微一笑，将青笛横放在膝前，尔后又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回忆之中，低下了头。

宁翠本不想打扰少年，在这旁边仔细地听听吹奏出的音乐就行。但不知为何，看到少年刚才的微笑，她的心中毫无预兆地震颤了一下。这个不相识的小哥哥，她好想和他说会话，再看看刚才那短暂的笑容。

“那是你的马儿么？”宁翠不知道应该从何话题开口，她看见已经喝完水静静站立在湖边的骏马，于是就以此开始谈话。

少年看向宁翠，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尤其是她那双大眼睛，似乎也盛装了一湾碧静的海水，让每一个望向宁翠眼眸深处的少年都多了一份留恋。

“你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是部落里哪一家的姑娘呢？”少年好像忘了宁翠问的是什么，反而问了宁翠一个问题。

 “我和两个小弟弟从远方一个叫做绘柏的小镇而来，我们正在去大海的路上。”

少年听见“大海”的刹那，眼睛里突然有了光，但马上就消失，重又寂寥。他的目光从宁翠的肩头望向远方。沙漠之中有一片绿洲，绿洲之外还可见的只是一些沙漠在夜中静谧的褐色。大海还远远的够不着。

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大海呢？我可得好好问问。宁翠心想。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也没有睡着，不如坐下来听我讲个故事吧。”

宁翠没有犹豫就坐在了他身边。

“我有些时候没好好和别人说这个故事。听了故事的你，可以帮我保留一份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