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到处都有光,流动的光,活的光。
但看起来却是一片漆黑,那是眼睛看不见的光。若要看见,需闭上眼睛,用心去看。
这是庞大的宇宙腹地,因为太大,每个地方都仿若腹地,每片地方都有宇宙之光悉心照看的孩子。
从看不见的开始到看不见的结束,或许从没界限,宇宙用光裹出了一个个小房子,像密密的蜂巢,每个巢穴里都滋养着一个人。或许,不是人,而是一块块碎片,一块块光的碎片,或明亮或暗淡。因此,有的看起来与宇宙之光裹出的巢穴互动,有些看起来是被宇宙之光隔离出的黑点。
再看去,却发现每个巢穴里都有一个人。他们年龄不等,有的是沉睡的婴孩,有的是醒着的浑身散发着光芒的成人。我来到一个光之巢穴的近前,一个孱弱的婴孩不安地入睡。仿佛挣扎着将要醒来,又仿佛下一刻就被拖入了无边的黑暗。这流动的光包裹着她,像母亲温暖而安全的子宫,一条光带从肚脐伸出、延展,最后融入了巢穴的内壁,投影出一个个画面。这面影壁,像破碎的镜片,一块块记忆的碎片,在影壁上回旋、重组。这难道是婴孩的意识之镜吗?那些时刻增减的画面,飞旋着排列、重组,仿佛在进行一个拼图游戏。是不是只有拼出正确的结果,婴孩才能从不安的沉睡中清醒,开始成长?
我不知道这个婴孩沉睡了多久,是否从无始以来她就从未清醒。那些记忆碎片截取的信息,从未道出真相。看这宇宙旋臂一样排布的镜片,仿佛下一刻婴孩就可以清醒。可是她又失败了,那美好而规律排列的镜片瞬间被打散,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预演。
婴孩她不懂,过去的意识只能创造梦境,无法窥探到现实。而现实在未来的更高意识里,意识穹顶的裂口在心。
婴孩不安地皱紧眉头,仿佛在质问我:“你怎么知道?”
是啊,她自无始以来就在努力追寻真相,尝试过那么多次,却回回只能造梦,迷失在梦境的“现实”里。我又怎么能够给一个这般努力的她提出质疑。可是我看到了,看到了最初源头的微光透过宇宙之光的巢穴,连接在婴孩的心口。那个她一直在追寻的真相,不在影壁的影像里,不在努力的头脑和意识里。在一切都安静下来时,心的入口处。可是婴孩总是一直在向外寻求证据,记录的重重画面,经过意识的筛选和解读,被投射到了影壁之上,那是经过别人之口的扭曲,又经过自己意识的截取,这多次传递的话外之音,已经不足以做证据了。
婴孩在睡梦中啜泣。
她的心口冷冷的,除了向外扩张的无边冷意,什么都没有。那并不是对源头的恐惧,是她将梦境当作了真实,那些无始以来累积的委屈、痛苦、不甘、无价值,像一块冷冰冰的铅块,沉沉地堵在、压在心的入口。源头的智慧如此温声细语,她听不到,听不到……
我摇头叹息,我帮不了她。她放不下,那些虚假,在影壁一次次的投影里,让她确信成为“真实”,就是这个“真实”的念头的“重量”压在了那里,越压越紧。
婴孩的身体越发孱弱,她的念头压垮了身体。宇宙那么明亮的光,那么精心的滋养,一块影壁加上她的意识,就将温床转变成了冰冷的牢笼,暗淡了裹在巢穴里的碎片之光。
我没有办法,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心口,感受那被无限放大的重压和冷意。它有多大,多重,什么颜色,什么质地,具体细节,是否有瑕疵。当我去看它时,它却好似害怕了,我看不到它的棱角,感觉不到它的重量,也不再冰凉。虚假的幻象,经不住专注地观想。我们一直感觉到的无法撼动,只是来自于抗拒、恐惧、躲避和拒绝,这些负面的情绪喂养了它,让它有恃无恐。我们躲得越急,它就追赶得越紧逼。当我们回过头准备好好面对的时候,它就消散了。那些自无始以来就压迫我们的,甚至可能压迫至无终而去的,那么顽固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团化作猛兽的云烟。
婴孩的脸色红润起来,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们都是一个整体,我对自己的帮助,竟然也帮助了她。
或者,我就是她?我是不是她?
最初源头将自己裂成碎片,装进了人类仪器里。所以每一个人,既是独立的主权个体,同时又是源头整体的一部分,每个人的本质就是主权整体。人类仪器如果不能连接主权整体这个本质。那如果我们只在意识上肯定和认可了自己的本质,既是主权又是整体的本质。会不会在我们与源头片段共同创造经验的过程中产生正确的指引?我想会的。
我对主权整体如此地深信不疑。因为我看到了婴孩连接心口的光旺盛起来。如果我们能够减少对不够智慧的意识的依赖,转而投入心的智慧里,我们可以加速醒来。那些投射在影壁上依然想要自证的幻影,那些一直试图捆缚住我们的幻影,它们会停止控制的游戏。主要是那些埋伏在心之入口的迷障,需要我们时刻警惕。不要因为一时的堵塞,就放弃了这条道路,这永远是一条最直接的道路。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来自哪里。”这真是一句危险的判断,不能因为看不到自己的外形就断定自己不存在。那个小小的婴孩是我,那一个个蜂巢里的人是我。我们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所有以外界来界定的方向,都似浩浩长河里一个小小的漩涡。哪怕周围的一切都指示了某一个方向,我们也不能阻碍长河流动的进程。
我的心知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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