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漫城,依稀的远山,白茫茫。冷空气不知藏到哪里了去?空气中弥散着温暖的湿润,像春天。柏油路上雪化了,显出了黑色,人行道上半化未化,还残留着雪。
在街上匆匆而过,迎面遇到曾经一个女同事,想认又不确认,轻微地摆了摆手。她视而不见,径直走过去五步远,回头走向我说:“好久不见!”
2001年的夏天,我刚毕业,21岁,和她在一个公司上班,工作很辛苦,三班倒。她不是本地人,家在二道江,因为和公司的领导有亲戚关系,来到集安。那时我们都很年轻,相处时间不是很长,却印象深刻。她不是那种娇小可人的女孩,脸庞硬朗,性格豪爽,偶尔也有一种女孩独有的细腻,相处起来非常舒服,不矫情,不做作。两个月后我离开了那个公司,再也没有联系,只是听别人讲,她和一个本地人结了婚,生了子。
她问我:“你现在在哪?”
我问她:“你现在在哪?
我们互相回答,我们互相感慨,十七没见了!道别时,留了电话。
路过2013年我租过一年的房子,六楼,很旧,破落一座楼。房主是一个六十八岁的大爷,朝族人,相处了一年,喝过酒,交过心。他老伴早年离世,两个儿子们都在外地,他一个人夏天在韩国打工,冬天回家过年。
那年他一个人过年,他不愿意去儿子们的城市。那段日子里,房东大爷屋子里都总飘出《时间都去哪了》的旋律,听到这首歌总些伤感。大爷给我看他儿子们,孙子们的照片,脸上洋溢灿烂的幸福,说话的口气是那样的温暖。大爷问我,在哪吃饭?我说,在我妈家。大爷语重心长,有个妈真好啊。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怀念起自己的母亲。
一年后,我买了自己的房子,大爷楼上楼下帮我搬家,我在车上,他朝我远远地招手。一恍四年过去,不知大爷他,还好吗?
时光荏苒,感觉一年比一年过得快,曾经二十岁我,现在都快逼近中年了。曾经岁月与梦想,离自己越来越远,年轻的时候,可以无限地憧憬,因为有大把的时间,让你去实现;年长的时候,时间是越来越少了,面对未实现的誓言,不免无奈,面对未来,也心生危机。
突然有一天,发现父母白发泛起,动作迟缓,眼花,总忘事。母亲说,有一天她找了好久,才找到回家的路。以前从没细想过的问题,已被时间推你的眼前。我们会在一起永远?又怎么可能呢?
父母终要离去的,留下我一人,也没有兄弟姐妹,想想,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是多么落寞。他们在,才有心灵的归宿,世界才不至于变成一片荒漠。回到家里,老爸老妈还叫我小孩,有什么好吃的还是会端到我跟前。我说,我都三十多岁的人,别再把我当成小孩儿了。他们总是不以为然,总是那腔调:“在我们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
龙应台这样说道: 父母亲,对于一个二十岁的人而言,恐怕就像一栋旧房子,你住在里面,它为你遮风挡雨,给你温暖和安全。但房子就是房子,你不会和房子去说话去沟通去体贴它讨好它。搬家具时碰破一个墙角,你也不会说“对不起”。数十年以后你才会回过头来,注视这没声音的老屋。
以前,总嫌他们唠唠叨叨,说些过时没有用的话,时常还顶撞几句。直到去年,他们双双病倒。父亲连药都很少吃的人,没想到一病就是一个月。他们再说什么,我就默默地听着,哄哄他们开心,只要他们健康,平安,我也别无他求。这世界上,即使所有人都背弃你,你再不堪,父母都会坚定地向你敞开怀抱,不离不弃,这就是父母,无所求的父母。
人世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纷纷扰扰,缠缠绕绕,不经意,父母也好,我们也好,都苍老了。
2014年的春晚,第一次看得睡着了,唯一走心的歌就是《时间都去哪了》。
父母的时间都去哪了?我们的时间又都去哪了?
当我六十八岁的时候,或许也会说上一句:“有妈在真好!”
584-那年-伯髯#橙子学院码字岛第33篇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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