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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道禅:阮籍稽康的魏晋风骨,是文人的狂欢还是时代的悲凉?

易道禅:阮籍稽康的魏晋风骨,是文人的狂欢还是时代的悲凉?

作者: 史料未集 | 来源:发表于2018-12-29 16:07 被阅读74次

    阮籍稽康的魏晋风骨,是文人的狂欢还是时代的悲凉?

    易道禅

    易道禅:阮籍稽康的魏晋风骨,是文人的狂欢还是时代的悲凉?

    英国杰出的作家王尔德在他的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中写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如果让我们回到魏晋时代,有趣的灵魂一下子就出现一对,你也不要太过惊讶。

    在魏晋南北朝的诗人谱中,我最欣赏一群屌丝,他们在魏国山阳县的竹林中抱团取暖,号称竹林帮,时称“竹林七贤”。七个哥们中有两个让我非常钦慕的奇葩诗人,一个叫阮籍,一个叫嵇康。

    说他俩奇葩,是觉得这二人很好玩。他俩爱钻进竹林里放肆的大笑放肆的长啸。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七个哥们在林子里醉酒,醉了以后就天南海北的胡侃。他们是中国最早的一群侃爷。

    侃什么呢?侃儒家和道家。侃的结果是把儒家给埋汰了,把道家神吹成了玄学。老子和庄子成了他们心中的众妙之门,孔子和孟子在他们眼里成了门外之臭腐。

    他们还侃诗。侃诗经楚辞与汉赋。自古诗酒一家,一沾酒,诗性就大发,于是那些千古华章就在竹林里诞生了。不过,他们那些春秋笔法、屈贾诗风,仿佛就是当时自命不凡的文青。

    他们好玩还体现在都喜欢侃音乐,作曲、弹琴,是名副其实的作曲家和演奏家,简单说就是音乐家,也许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们更像嬉皮士。阮籍的《酒狂》那可是真狂,不会喝酒的人,只要一听到这首曲子,马上醉翻在地。嵇康的《风入松》只要旋律一起,听者就会闻风起舞,犹如在林海中穿越。

    这二人,好比唐朝的李白与杜甫,相差十来岁,却情同手足亲如兄弟。跟李白与杜甫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样,阮籍与嵇康除了嗜酒如命,就是渴望成仙,大量吞食丹石。估计这是受了道教的影响,他们不喜欢儒教,但乱服丹药,却是道教害了他们。这是他们生命中不值得炫耀的地方。除此之外他们的人格与情操,我以为是古代文人中较为圆满和高尚的。

    阮籍与嵇康生于不同的年代,却死于同一年景元四年,也即公元263年。死的原因却与丹药无关,一死于暴政,一死于恶政。

    那一年,华夏大地悲风横吹,呜咽哭诉着两个伟大的生命戛然而止。

    这二人,在现代几乎被阉割,教科书中对他们的评价语焉不详欲言又止。我深知,这是体制的教育观在作祟。因为这二人与官府的不合作精神,太容易引起某些人的敏感,最好少讲他们或者干脆不讲他们。

    但历史的篇章始终在它固定的位置,不会因为有人不喜欢或害怕,它就会不翼而飞。

    易道禅:阮籍稽康的魏晋风骨,是文人的狂欢还是时代的悲凉?

    【一】

    何谓风骨与气节?就是——庄子宁可潦倒而拒功名;屈原众人皆醉唯我独醒;陶渊明猛志固常在不为五斗米折腰;骆宾王敢问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于谦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方孝孺欲图天地相终始,肯与时人较短长;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如果要细细划分,自魏晋以来,像阮籍这类婉言讽谏的人物就有陶渊明、杜子美、苏东坡等,像嵇康这类坦直敢言的人物就有骆宾王、方孝孺、谭嗣同等,可见他们对后世的影响有多么的大。

    事实上,阮籍与嵇康分别各有两篇文章存于这个世界,证明了他们的硬骨头精神,不愧为魏晋风骨千古名士。

    阮籍有两篇“辞奏记”,这是他傲然于世的风骨坐标。一篇是《辞蒋太尉辟命奏记》,另一篇是《辞曹大将军辟命奏记》。

    嵇康有两篇“绝交书”,这是他卓立而世的风骨坐标。一篇是《与山巨源绝交书》,另一篇是《与吕长悌绝交书》。

    真是两兄弟啊,精神、志向、情怀都是那么一致。

    阮籍:《辞蒋太尉辟命奏记》相当于一篇辞官记;《辞曹大将军辟命奏记》等于一篇辞命记。

    阮籍不愿意做官,从他这两篇“辞奏记”拒绝信,就可看出端倪。曹氏集团的元老蒋济太尉看上了阮籍的才华,亲自征辟阮籍入仕做官,这对一些读书人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阮籍在《辞蒋太尉辟命奏记》中写道:“我没有子夏、邹衍那样的德行,不足以堪当大任,只可做一介布衣。”字里行间谦卑婉拒,但高傲的心气却遗露无疑。后来,曹爽大将军也希望阮籍为朝廷做事,给他发了一封征辟令,阮籍却写了《辞曹大将军辟命奏记》,干脆果决的回复:“我学识浅陋、愚昧无知,没有社会影响,没有高尚的德行,哪能做你重要的辅臣呢?”以自嘲自贬的方式回绝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升官发财之路。这,难道不是阮籍游刃有余且又尽显胸襟志气的典型事例吗?那些不解或批评他的人此时应作惭愧状。阮籍的性情虽然没有嵇康那样秉直,但他一直压抑着心中的苦闷,一生放浪形骸、穷途痛哭,是一个典型的难以施展抱负宏图的隐逸低调型知识分子。

    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是一篇绝仕书;《与吕长悌绝交书》是一篇绝命书。

    嵇康的不愿做官,以及嫉恶如仇的品质,从他这两篇“绝交书”,即清楚显现。他的好友山涛(即山巨源)要举荐他出来做官,他便写了《与山巨源绝交书》,要与好友绝交。嵇康写道:“我没有阮籍那种天赋,却有傲慢懒散的缺点;又不懂得人情世故,不能随机应变。”言下之意是我的才能不如阮籍兄,连阮籍都不愿意做官,何况我呢?我还跟你交过心,意思是我绝不走仕途之路,你却偏偏让我为难、让我违背我的初心,我现在跟你绝交,你好自为之吧!显然,阮籍的行为深刻地影响到嵇康,这是他们精神高度一致的地方。嵇康与吕家两兄弟都是好朋友,但当发现了哥哥吕巽(即吕长悌》用卑劣的手法陷害弟弟吕安,他便毫不留情的写下《与吕长悌绝交书》,义正词严的批驳了哥哥的伪善和卑鄙,为其兄弟伸张正义。因为这封“绝交书”得罪了一连串权贵阶层,促使当局对他痛下杀手。这一轰动一时的冤假错案,为司马氏集团留下千古骂名。

    两篇“辞奏记”、两篇“绝交书”,谱写了魏晋风骨最华丽最风流的千古文章!

    易道禅:阮籍稽康的魏晋风骨,是文人的狂欢还是时代的悲凉?

    【二】

    阮籍与嵇康二人都是那种不遵礼法离经叛道之士。但在诗歌创作上却非常忠实于文学的本质和良心。

    阮籍是五言诗的实践者与完善者。自汉代以来五言诗写得最好的有两人,一是曹植,二是阮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唐诗的奠基人。阮籍作为卓越诗人的地位,是那一组彪炳千古的诗篇《咏怀八十二首》。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咏怀诗•之一》

    美不美?有没有使人沉醉的情怀?

    “林中有奇鸟,自言是凤凰。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冈。高鸣彻九州,延颈望八荒。适逢商风起,羽翼自摧藏。”——《咏怀诗•之七十九》

    奇不奇?有没有一种御人天外的感受?

    李白王维花了半辈子来学阮籍,不少诗中留下阮籍的痕迹。

    阮籍还有一首后人十分偏爱的诗歌《采薪者歌》,这是阮籍夹杂在他的散文名篇《大人先生传》中的一首诗:

    “日没不周西,月出丹渊中。阳精蔽不见,阴光代为雄。亭亭在须臾,厌厌将复隆。离合云雾兮,往来如飘风……”

    阮籍的《大人先生传》仿佛陶渊明的《五柳先生传》是他本人的自画像。且慢,我可能说反了,应该是陶渊明的《五柳先生传》是仿照阮籍的《大人先生传》写的。通过砍柴人的吟唱,表达了作者自己摆脱尘世的羁绊及教化,差不多要领悟到大道的境界了。也因此阮籍借大人先生之口唱出了又一首卓绝的诗篇:“天地解兮六和开,星辰霄兮日月颓,我腾而上将何怀?衣弗袭而服美,佩弗饰而自章,上下徘徊兮谁识吾常?”神驰天地,心游日月,对理想和至美的追求,已经超越于人世间的樊笼。

    活脱脱一个自我意识彻底解放如庄子一样的逍遥者。

    再看嵇康。嵇康是《诗经》的忠实继承者。《诗经》之后的四言诗,写得最好的有两人,一是曹操,二是嵇康。他们是风雅颂最后的知音。嵇康作为杰出诗人的地位,是他留下的的几十首四言诗,以及一部分五言诗、六言诗,甚至开创性的七言诗。

    “淡淡流水,沦胥而逝。泛泛柏咒,载浮载滞。微啸清风,鼓楫容裔。放櫂投竿,优游卒岁。”——《四言诗•之一》

    画风诡异,物象新奇,起笔就为人引入胜景。

    “奈何愁兮愁无聊,恒恻恻兮心若抽。愁奈何兮悲思多,情郁结兮不可化。奄失恃兮孤茕茕,内自悼兮啼失声。思报德兮邈已绝,感鞠育兮情剥裂。”——《思亲诗》

    继离骚情怀,开七言新风,功不可没。

    杜甫苏轼在修为上和语言风格上承袭嵇康,处处有嵇康的影子。

    嵇康最为人称道的是一首四言体《幽愤诗》,大约这是自屈原《离骚》以来文人诗中最有分量的一首悲嗟命运伤感世事的长诗了:

    “……予独何为?有志不就!惩难思复,心焉内疚。庶勖将来,无声无臭。采薇山阿,散发岩岫。永啸长吟,颐性养寿。”

    这首《幽愤诗》是嵇康在狱中所作。他在心里好好地回顾了他这一辈子的所为,然后把这些事都写进了诗里:先是回忆自己的青少年时代,又剖析了自己这个性格的形成,还说自己心地超级善良,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认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最后,对自己的个人遭遇表示强烈的愤满,而且对自己的前景依然抱有希望,并自豪地说自己的血管里流的全是道德的血液。诗的结尾表示,一旦走出这个牢房,将远离尘世,不再跟这些凡俗的人混在一起,而是“采薇山阿,散发岩岫,永啸长吟,颐性养寿”。

    活生生一个与屈原心境类似的伟大灵魂与山谷共鸣。

    易道禅:阮籍稽康的魏晋风骨,是文人的狂欢还是时代的悲凉?

    【三】

    阮籍与嵇康都是性情中人,放浪形骸却又才华横溢。挡不住的才情是除了都会写诗,还都会演奏古琴,并且都能作曲,是卓越的音乐大师。

    阮籍写有音乐理论文章《乐论》,很好的诠释了“乐者,天地之体,万物之性也”的音乐美学观:“乐者,使人精神平和,衰气不人,天地交泰,远物来集,故谓之乐也。今则流涕感动,嘘唏伤气,寒暑不适,庶物不遂,虽出丝竹,宜谓之哀,奈何俯仰叹息,以此称乐呼?”

    阮籍的个人音乐素养体现在他的古琴演奏和声乐独唱方面。他亲自作曲的《酒狂》作为中华神秘乐谱被长期保存下来。而且他的长啸,我认为并不是吹口哨之类的游戏,而是当时的一种吟唱方法,不过失传罢了,让后人瞎猜了很多奇怪的说法。至今阮啸台还作为一个文化古迹任后人凭吊。可以想像,阮籍佯狂与醉酒之后演奏的琴曲《酒狂》令竹林七君子多么的疯狂。他在竹林中长啸,林中百鸟和鸣的奇观,更让众人觉得妙不可言,可见“阮啸”这一音乐技能痴迷了多少他的粉丝。

    嵇康更是公认的古代四大音乐家之一。写有《琴赋》和《声无哀乐论》等音乐理论文章,他认为“音声有自然之和,而无系于人情。律吕分四时之气耳,时至而气动,律应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为用也。”主张声音的本质是“和”,合于天地是音乐的最高境界,喜怒哀乐从属于人的情绪而非音乐的属性。

    嵇康亲自作曲的琴谱有著名的《松入风》,并编有“嵇氏四弄”琴曲《长清》、《短清》、《长侧》、《短侧》。还有最具神秘色彩的曲谱《广陵散》,我认为其实也是嵇康本人创作的,至少是经过嵇康自己改编过的。因为你找不到另外的原创者,我也绝对不会相信《广陵散》是所谓神神叨叨捕风捉影的神仙传授的作品那种荒诞传说,这是后人为了捧嵇康而将该琴曲神话了,但其实这反而差点剥夺了嵇康的原创权。

    可以想见,阮籍在竹林中弹奏起《酒狂》,嵇康在竹林中弹奏起《风入松》,七君子们手舞足蹈的样子,吟诗赋辞的样子,举杯狂歌的样子,你就会想到李白写的“我今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的典故,实则是对前辈诗人的崇仰和缅怀。他写阮籍,“判竹十余日,一朝化清风。”只有知音才如此恭维。他写嵇康,“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更是将其视作同道。

    很多时候,文学史上,阮籍在五言诗的创作上似乎比嵇康具有更高评价,这不可否认,因为他的五言诗承袭蔡文姬与古诗十九首之风,更开拓唐五言诗之大门。然而,若论音乐创作,嵇康恐怕拔得头筹。司马氏集团的刑场,那最后的演奏,使得《广陵散》成为嵇康人格精神的象征,成为人与音乐合一的美学价值典范。林语堂说“阮籍饮酒二斗,吐血三升,天下称贤。所谓贤,就是聪明,因为能在不许谈国事之时谈私事,纵欲以求人生之侠。这是人权被剥夺时,社会必有的反映。古今同然。”鲁迅则更是与嵇康心有灵犀,将整个嵇康的诗文整理为一部《嵇康集》收《鲁迅全集》中。因此,阮籍与嵇康各有千秋。

    易道禅:阮籍稽康的魏晋风骨,是文人的狂欢还是时代的悲凉?

    【四】

    阮籍和嵇康,他们二位共同代表的是魏晋风骨。

    现代中国文人最稀缺的就是骨气,而骨气是文人的精神写照。

    古代中国文人最不缺失的恰是骨气,简言之,即风骨与气节。

    后世很多人认为,嵇康秉直刚烈,是最具骨气之士。而阮籍委屈隐忍,似是明哲保身,后人多少有些争议。的确,嵇康的行为很容易被人理解,阮籍却难免受到一些误解。其实,阮籍唯一被误解的就是那篇《为郑冲劝晋王笺》。但考虑到刀口相逼下的文字,你如何理解当事人心中的痛苦?实际上阮籍的想法很纯粹,某人想高升,希望我劝进,那好吧,你做你的官吧,你不是希望我为你说好话吗?不说我全家有性命之虞,应时应景,我说给你听就是了。但我骨子里跟你就不是一路人。

    看人品主要是看他的行为与动机。阮籍一生孤高奇傲,对势利的人给以白眼,对欣赏的人待以青眼。常常以酒买醉,婉拒做官,婉拒不愿做的事。穷途之哭是他对江山社稷的怆恸,也是对自我生不逢时遇人不淑的哀鸣。这就是一种骨子里的魏晋风度,即名士的风骨。当然,放在嵇康身上是另一种态度和选择。嵇康是以狂放任性和仗义执言著称,对权势者冷漠,对投机者鄙夷。这就是一种勇气的名节,即名士的气节。

    “竹林七贤”中,阮籍是他们的组织首领,而嵇康是他们的精神领袖。阮籍与嵇康都崇尚道家学说,特别青睐《周易》、《老子》和《庄子》,时称“三玄”,他们的学问也叫做“玄学”,这是道学的深化与升华。他们写有不少思想水平极高的文章,例如阮籍的《通老论》《达庄论》,将老子和庄子研究得非常透析,嵇康的《难自然好学论》《太师箴》将道家参悟到了人生至高的境界。所以,史书称阮籍与嵇康是魏晋时期杰出的思想家、文学家、音乐家和书画家,同时也都是才华横溢、诗风领先的杰出诗人。中国文学史或者思想史、甚至音乐史,讲到魏晋风骨、讲到竹林七贤,不是以阮籍开头,就是以嵇康开篇。

    他们不与当权者合作,那时的竹林帮,是多么的自由快乐,多么的怡情旷达。他们倡导玄学,以自然排斥名教,渴望道家的无为无君社会。他们隐逸山林,越名教而自然,审贵贱而通物情。虽然他们内心苦闷孤独,甚至悲凉绝望,但他们总能寄情山水,纵情人生。他们鄙夷名士而自封贤士,没有谁能强加于他们的意志,没有谁能强制于他们的生活。阮籍的穷途之哭,阮籍的青白眼,阮籍的山林长啸……嵇康的打铁气官,嵇康的养生隐逸,嵇康的广陵绝响……诠释了魏晋风骨的精神内核。

    前面说过,道教害了阮籍与嵇康,让他们沉迷于出世之梦幻。但道家思想却成就了他们。他们时而道家时而道教,时而入世时而出世。他们也曾经担任过一些卑微的职务,故而才有阮步兵、嵇中散的别称,不过那不是他们的初衷,仅仅是为了生存的手段,并不能借此说明他们也曾为官,因而讥讽他们心口不一。他们最让人钦佩的恰是不参与到朝廷的中枢系统中去,不作帝师,不作弄臣,故而他们是不与统治者合作的在野的公共知识分子。

    魏晋风骨,也即华夏风骨的核心。

    阮籍说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而篡权的年代,竖子也不能成名。那些躬行礼法的所谓君子们,就跟蜗居在裤裆里的虱子没什么区别。循规蹈矩,饿了吸一口血,终日寄生逍遥。与权势者比,阮籍终不悔人生。嵇康拍案而起,孤注一掷,宁愿把牢底坐穿,也不向恶势力低头。他已透彻领悟人生的要义,用生命与世俗绝交。他的傲骨精神,已享受着天人合一的大道境界。

    无论是曹氏集团还是司马氏集团——专权者不懂诗赋之美妙,篡权者不懂品酒之美妙,擅权者不懂琴曲之美妙,弄权者不懂山水之美妙。简而言之,这何等的逍遥何等的奥妙啊!

    易道禅:阮籍稽康的魏晋风骨,是文人的狂欢还是时代的悲凉?

    ——选自易道禅历史散文集《史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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