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卦师

作者: 苦酒小朋友 | 来源:发表于2020-04-04 17:11 被阅读0次

    “算命了,算命了,姻缘、财富、权势,什么都算咯~”

    “冰糖葫芦哟,糖炒栗子哟~”

    街市里不停有小贩的吆喝声,太阳高高挂在空中,六月的天让人烦闷燥热。

    此时,街市最深的那条巷子里传来少女的呵斥以及一位少年略带委屈的求饶。

    “挽挽,我知道错了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少年故作委屈的扯着少女的衣袖,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被唤作挽挽的少女紧紧抿着唇,盯了眼前撒娇耍宝的少年半晌,还是叹出一口气,“罢了,再有下次,绝不饶你了。”

    “不会了不会了。”

    少年听完这番话立即抱住了矮他一个头的少女,埋首在少女的颈间,轻轻蹭。

    “行了,跟个孩子似的,吃饭吧,还要收拾行李呢。”

    “哦,知道了。”

    听到要收拾行李的少年眼里划过一丝狠厉,却没再说什么,跟着少女进了府。

    午饭过后,少年被再三勒令回房收拾行李。

    站在门槛前看着少年高高的背影,一口长气叹出,少女从袖里拿出一柄银镜,银镜不起眼的地方写着“命卦世族第七十一位传人  迟挽”,而镜中缓缓出现一个名字——“沭珩”。

    迟挽沉默了一会,转身回房。

    竖日清早,用饭后迟挽与少年便一同赶路,前往酉州。

    “阿珩,此行前去酉州,恐怕危险重重,届时倘若我不能护你周全,你便吹响这枚骨哨,会有人来救你离开的。”

    只是刚出了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涪州城,迟挽就一脸严肃的将脖子上带的一枚骨哨带在少年即沭珩脖子上。

    沭珩眼睛一直盯着眼前已经比他矮上一个头的少女,一直没听到回应的迟挽有些着急的抬头看沭珩,少年俊美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知道啦,这可是我保命的东西。”

    沭珩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另一只手拉住了迟挽的手,紧紧的拉着,不准松开。只是看着路的迟挽并没有看到沭珩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甚至带着一丝阴霾。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迟挽抬头看向沭珩,臭脸立即换上了笑容。

    一日两日,为了赶路两人没碰到可以借宿的地方就在树林里将就一晚,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酉州,让迟挽感到不安的危险并没有来。

    进入酉州城的那一刻,沭珩感觉到了身边人一路的不安防备消失了,脸上才挂上了一贯的笑容。

    “阿珩,先找个客栈吧。”

    迟挽想了想袖中的银镜,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口跟旁边一直没松手的沭珩说。

    “好啊,挽挽和我一起住。”

    迟挽充耳不闻,拉着沭珩去问行人,很快就找到了一间客栈,打发掉沭珩去房里休息,迟挽谨慎的观察了四周,才拿出银镜,凝神查探,银镜中缓缓显出“酉州城 北定王 莲灯会”。

    迟挽抿唇深思,脑海中是师傅临终之言。

    …………记忆倒退回十一年前…………

    命卦世族,世代守护着每一位有缘人,而这位有缘人必定是天下至尊,命卦世族,一生是这位有缘人的左膀右臂。因为,命卦师,一代只出一位,而被命运所眷顾的这位命卦师从小被教导。命卦师的一生都与那位有缘人挂钩,而迟挽就是第七十一代命卦师,她的师傅是上一任命卦师,因为师傅的有缘人被当今皇帝所杀害,师傅侥幸逃脱,回到命卦世族后被任命教导年幼的迟挽。

    七岁那年,师傅病重,将命卦师的银镜交给迟挽,命她查探银镜所显之人,看到“沭珩”二字后,师傅像回光返照般让迟挽一定要好好保护银镜上这个孩子,用生命去保护。

    七岁的迟挽终于明白了自己生活的意义,她在长老的帮助下埋葬了师傅,用银镜探出沭珩的下落,得知沭珩被人抛弃涪州城后,告别族中长老,一人赶往涪州城。

    将被丢在路边和她一般大小的孩子捡回家,用长老给的银子买了一座宅院,一住就是十一年。

    …………

    “叩叩~”

    一阵敲门声唤回了迟挽的魂,收回银镜前去开门。换了一身行头的沭珩正站在门前,一双桃花眼带笑的看着迟挽。

    “挽挽,我们出去吧,今天我们赶巧了,居然碰上了酉州的莲灯会。”

    少年的脸上充满了期待,迟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踮着脚摸了摸沭珩的头,心里暗叹沭珩都这么高了。

    “那就去吧。”

    迟挽笑着关上房门,握住沭珩伸过来的手。

    心里却在想方才银镜上显出了莲灯会三字,或许会有联系吧。

    果然,这夜晚的莲灯会热闹得很,商贩们都不吆喝了,这时比的可是谁家的莲灯好看了。

    姑娘们都手提一盏莲灯,沭珩看了看,让迟挽站在原地,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盏莲灯,少年的耳朵红红的,迟挽轻轻一笑接过莲灯。

    任由沭珩拉着自己的手,迟挽此刻还不知有人已经盯上了他们。

    过了几日后,迟挽仍不解莲灯会有何含义,只见小厮来请说是一位官爷叫迟挽和沭珩一同前往包厢一聚。

    迟挽思虑一番便叫上沭珩前去了,只是沭珩有些不太情愿。

    迟挽前去时,那位官爷又说只能沭珩一人留下,沭珩也点头同意了,迟挽只好走出厢间,怕来者不善又站在门旁。

    大约半个时辰沭珩才出来,脸色上没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迟挽心中却有一丝不安。

    半月后,迟挽才明了,原来那位官爷是北定王心腹,认出了沭珩的身份才前来询问。

    只是不知为何沭珩会知晓,迟挽坐在赶往京城的马车上,眉头紧皱,心中仍是不安。

    “阿珩,你可知你此次去京城面临着什么?”

    迟挽看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沭珩,轻声询问。

    “知道,非生即死。挽挽,我不怕。”

    沭珩睁开眼,他知道迟挽在犹豫什么,但是他必须去。

    “好,我知道了。”

    迟挽沉默了,想到师傅曾说,若是那位有缘人做皇帝,那命卦师就要做好死的准备,因为啊,每一卦都是有代价的。

    回京后的沭珩忙碌起来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直陪迟挽用膳。

    眼底的青黑让迟挽心疼不已,只能给他做一些补汤。

    “挽挽,还有两个月你就十九了吧。”

    这日,沭珩照例陪着迟挽用膳,不同的是沭珩格外的沉默,直到迟挽吃好了才说话。

    “是啊,九月初一。怎么了?”

    迟挽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为什么沭珩问这个。

    “没事,该准备礼物给挽挽了。今日繁忙,我先走了。”

    沭珩脸色难看,不等迟挽说话就走了,婢女青陶笑着说沭珩对迟挽很好,被青陶打断思考也就不再想了。

    只是这日后,沭珩都是匆匆来匆匆去。

    虽然是贵客,但迟挽为了不给沭珩添麻烦从来不出院子一步,没想到这一日竟迎来了一位客人。

    “顾小姐用茶,迟挽一贯不爱浓茶,便自制一些花茶,还望见谅。”

    迟挽听到有客来访还震惊了一下,但还是接待了这位似乎来者不善的客人。

    “嗤,你就是迟挽?沭珩表哥养在院子里的娇美人?”

    顾小姐没有看着茶,倒是盯着迟挽几秒,然后嗤笑一声,有些鄙夷。

    “不知顾小姐从何听说,迟挽与沭珩只是朋友。”

    迟挽轻轻嘬了一口茶,并没有在意顾小姐的话,世族出身本矜贵,这世上除了沭珩没人配得上她迟挽的三分忍让。

    “朋友?也是,沭珩表哥都要与我成婚了,你们当然只能是朋友。”

    顾小姐冷笑一番,径直走出门,迟挽也没有去送她,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晚膳,迟挽推托说身体不适早早歇息了,并没有和沭珩一起用膳。

    不知原因的沭珩问了一旁伺候的青陶,得知原委后竟笑出声来,摇了摇头,让青陶好好伺候迟挽。

    借故在房的迟挽此时正凝神查探银镜,看着银镜上“顾舒宜 大婚”五个字,迟挽面无表情的将银镜收回袖中,躺下,将棉被盖至头顶。

    没点烛火的屋里格外幽黑寂静,只见棉被里有个人儿在颤抖,仔细听,是一个女子在哭泣。

    这一日过后,迟挽并没有改变什么,依旧像往日一样,甚至没有问起沭珩是不是要娶顾舒宜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迟挽的十九岁生辰就到了,她开心不起来,因为顾舒宜和沭珩居然是在这一日大婚。

    整个北定王府都喜气洋洋的,但这股开心却乐不及迟挽。

    听说当今皇帝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十几个儿子废的废死的死,倒是北定王不久前找回的世子受了皇帝的喜爱,封为禹王,还赐婚顾太傅的嫡长女。

    迟挽了了用完晚膳,遣走青陶,一个人坐在床的角落。

    手里拿着一柄银镜,银镜上成婚二字似乎格外显眼。

    ……………………

    此时在应付宾客的沭珩终于得以脱身,并没有去新房,而是回了书房。

    “她怎么样?”

    修长的手指敲在桌面上,突然开口问。

    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单膝跪下,“迟挽姑娘用过晚膳后便歇息了。”

    沭珩没有回应,手捏着额头,有些疲惫,“罢了,下去吧。”

    今日是她的生辰,怕是不高兴了吧,挽挽,明年我就给你一个最好的生辰礼。

    禹王娶妃后,许多事都迅速开展,皇帝没过多久就倒下了,遗旨上写着让禹王登基。只是一个王爷,还不是皇帝的儿子登基,许多有心思的人都开始造反了,禹王只好领兵征战以服众。

    而迟挽以命威胁她也要去,沭珩不让她就偷偷去。

    将近一年,沭珩终于将各地的造反者都收服了,迟挽的二十岁生辰也快到了。

    这时沭珩已经登基为皇,只是禹王妃顾氏还未迎进宫中,后来皇帝与顾氏和离,封顾氏为郡主了。

    此时,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围在一个屋内,感受着来自帝王的怒火。

    良久,床上的人咳嗽几声,怒火瞬间没了,太医们感觉到春暖花开。

    “下去吧。”

    沭珩挥了挥衣袖,连忙扶着迟挽起身。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迟挽伸手摸向沭珩紧皱的眉头,靠在他的怀里。

    “还不是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挽挽病了,我生气了。”

    这么一说,好像又回到了涪州城那段日子那个爱撒娇的少年。

    只是迟挽实在是没有力气,低声笑了笑,“只是风寒罢了。”

    沭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迟挽。

    没过几日迟挽便好了起来,居然撒着娇让沭珩每天都要陪着她,沭珩也由她闹了,闭口不提接顾舒宜进宫的事。

    “阿珩,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去一次梦空城,那里的风都会带着一股花香,那里啊,有一棵胡亥树,据说已经好几百年了。”

    迟挽靠在沭珩怀里,她好像再也支撑不住了,这些日子,她任性的让沭珩带着她去四处走走看看,还去了当年那个涪州的小宅院。

    “挽挽,我明日带你回去好不好?明日是你的生辰,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已经是天下之主的沭珩带着哭腔跟怀里似乎睡着了的姑娘说。

    可,姑娘好像睡着了,醒不来了。

    一滴泪终于落下,一个月前,迟挽反常的让他四处带着她去疯,他就已经意识到好像错过了什么,直至一日夜里发现迟挽不停的呕血他才回神过来,疯了般提着刀去了北定王府,他的父亲正抱着一个新纳的美人。

    暗卫将那个女子打晕,沭珩将刀架在北定王脖子上,眼眸腥红。

    “告诉我,你没有骗我!是不是,你没有骗我!”

    北定王听着这番歇斯底里的自我安慰大笑了起来。

    “不就是一个女人,至于让皇上这般模样吗?骗你?怎么会呢?我可是你的父亲啊!哈哈哈哈哈,我才应该是这天下的主人啊,凭什么是你!”

    笑到最后北定王居然开始自言自语。

    “你喜欢那个叫迟挽的女人是吧,那我就告诉你啊,迟挽是命卦世族的人,你是什么,你是她要用命送上皇位的人。我不能当皇帝,我就骗你啊,只要你在迟挽二十岁前当了皇帝她就不用死。哈哈哈,真可笑,你怎么就被我骗了呢 我的好儿子啊,命卦师可是会算卦的,算多了,知道多了不就该死了,哈哈哈哈,她该死,你也该死!你也该死啊……”

    北定王疯了。

    得知这一切的沭珩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宫中,遣退所有人包括暗卫,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直到天亮,清晨第一缕阳光映在皇帝脸上时,似乎在反光,仔细一看,皇帝的脸上有些水迹。

    皇帝失踪了,在登基不过一月便退位让贤给了一位宗室子弟。

    后来总是有人去梦空城就会看到,有一个住户孤僻怪异得很,住在一棵树下,还总是对着一座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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