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8日晚上,我本准备11点睡觉。但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浮想联翩,就怎么都睡不着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凌晨零点半。
回想这十年来,时间过得飞快!
以前读书的时候,时间是按周过的,后来参加工作,时间按月过。但是现在,我回想十年来的日子,大有一种囫囵吞枣、胡须眉毛一把抓的感觉,好像十年的时间都黏成一整块了!这种感觉,在家乡的人事变迁上尤为强烈!
以前,每次回家或是跟家里通电话,老妈就会告诉我,庄里谁谁谁去世了。我一般都是叹息一声,然后跳过这个话题。好多年后,再想起村庄里的某位中老年人,我会依稀想起ta好像去世了。哪年去世的呢?好像也没几年!但是再仔细一想,忽然发现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有的甚至有八九年、十来年了!
曾经年少时,在村庄中横冲直撞,到处撒欢。那时候还不大时兴出门打工,大家一般都待在村庄里,所以满村庄三百多号人,老老少少,我谁都认识,同时,谁都认识我。
后来,我离开村庄,住校读书;下学后又参加工作,一年一回。一眨眼,十几二十年过去了。在这二十年里,村庄中的人们都有很大的变化。青年人变成了中年人,中年人变成了老年人,并且渐次凋零,至于原本就是老年人的,就更不必说了。倒也有长寿老年人,基本都卧床在家。
我出门在外已经有十来年了,现在回想过去已经凋零的乡亲,还真的是“乡亲”!觉得亲切!
有时候我忽然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宅,为什么不多出去走走,去跟他们说说话?
然后心里就会升腾起一种情绪,大概是悼念的情绪吧!
很多人喜欢自称宝宝,我也经常觉得自己还是少年。
为什么会这样呢?
大概是大家选择了老一辈的人作为年龄参照物。
有一句话是这样的,“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
那是因为,我们是参照父母长辈们来给自己定位的啊!只要父母长辈们还在,我们可以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孩子;但是一旦父母长辈们不在了,我们向上的年龄参照物没了,只剩向下的参照物,一旦向下参照,我们就会发现自己是长辈,是上了年纪的人。什么宝宝、少年,就别提了!
我是幸运的,现在,我还可以向上参照,但是同时不得不认识到一点:真的,有很多老一辈的人都凋零了!
2月6日,我要去相亲,去借龙龙的车开。龙龙是我本家弟,我们有同一个太爷爷,他爷爷是我爷爷的二弟。
我爷爷兄弟姐妹四人。我爷爷和我姑奶已经去世了,我二爷爷和小爷爷还活着,都已经八九十岁了。兄弟俩齐了伙地脑梗,一个天天坐在床上,一个天天卧在床上。
我对我二爷爷不太感冒,他不是那种喜欢和颜悦色逗弄小孩子的长辈,他是那种风风火火、一天到晚忙忙叨叨并且不怎么搭理小孩子的长辈。所以,我记忆中,他没有对我和颜悦色过。相反,小时候我跟龙龙一块玩的时候,玩恼了,干起架来,他还凶过我。大概是我太容易记仇了,我一直都记得!
好多年前(十年之内吧!),我从他家门口经过,跟他打招呼,他表情木然。我心说,不至于吧,就算我不是你亲孙子,也不用这样吧!
后来想想,他应该是没认出我来,我们庄好多老年人都不认识我了!
那天,我去跟龙龙借车开。想着已经来了,就顺便去看看二爷爷吧!
我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有时候我很想念他。二爷爷是我爷爷的弟弟,大概是情感转移吧,现在想起二爷爷来,我会觉得亲切!
我估摸着他肯定认不出我了。但是出乎意料,我一走进他的房间,他立即认出了我,当时他坐在床上,满面笑容的,一直啊啊啊个不停,一边还指着凳子,让我坐。脑梗后,他就不能说话了,一直是这样啊啊啊的。
龙龙姐姐叫成成,比我大两个月,我也得叫她姐。当时她也在房间里,也很意外,真的没想到二爷爷一眼就认出了我。
后来,我走出屋来,跟大家聊天,他还在屋里啊啊啊的,大概是要叫我进去坐吧!当时我着急开车走人,就没进去,只是跟他打了声招呼。
我还是很意外,我没想到他见到我会这么高兴!
我想他一定很孤独!
虽然他脑梗了,舌头和手脚都不灵便了,但是心思还明白得很,常年卧病在床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
一个操劳了一辈子的人,当他年老力衰、无事可做的时候,那些平时不去理会的念头,都会涌上心头吧?就像老牛反刍那样!
长年卧床的老年人一定也是敏感的、孤独的,他一定需要更多的情感关怀!
他会不会想,我的子侄辈有哪些人,孙子辈有哪些人,哪些人我多久之前还见过,哪些人我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见到了!我现在身体不行了,恐怕日子也不多了,在我走之前的这些日子里,我想多见见他们,我想他们来看看我,他们怎么不来呢?
我猜,应该会的!
想到这些,我就不想太宅了,我想多出去转转,多跟村庄里自家的、别家的老年人坐坐,随便唠唠嗑!
中国已经正式进入老龄化社会,老年人太多,而农村的老年人们,又都是留守老人,一定都挺孤独的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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