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名义》的火爆,不仅在于揭开了现代官场一角,更在于塑造了一群特点鲜明的官场人物。这篇文字姑且将之作为真实人物品评,以人物评政治,一家之见,欢迎吐槽。
电视剧的第一网红自然是李达康书记,他的廉洁自律果决担当,在贪官庸官里显得独具魅力,圈粉无数,成为了不少人心目的官员楷模。然而这一形象虽然符合传统儒家标准对清官能吏的评价,却不是现实需求的好官,更不足为官员效法。
魅力银幕形象而非百姓偶像从根本上讲,李书记与剧里作为对立面的祁厅长,其实是一类人。作为农民的儿子,他们向上爬的路径虽不相同,却都无法离开对权贵的攀附。祁厅长奋斗史自然一部凤凰男逆袭历史,追求首长女儿,亦步亦趋紧跟老师步伐,才成了祁厅长,然而李书记若不是赵立春的秘书又如何能成为李书记呢?同为实干派的易学习,却坐了二十五年县级。十张规划图下,政绩想必也不少,但李的GDP不需网友们守护赵书记也5都看在眼里,而易的GDP百姓再叫好也成不了政治资本。如同路修砸了,易学习劝王大路时讲的,这事咱俩都办不了,李达康能办,他是赵书记的秘书。
可见,在缺乏权力制约的政治环境下,与领导建立超越工作的私人关系才是平步青云关键。作为农民的儿子,无法像陈海陆亦可等人拥有亲情优势,他们能做只有通过其他方式,将本来正当的上下级同事关系改为类亲情的关系,才能获得晋升可能。而这,其实是超越那满屋钞票官商勾结等等情节之外本剧最大的尺度。如同很多人指出的《人民的名义》演绎的却不是百姓朋友圈的故事。
人民的名义不是人民的圈子而超越工作关系自然很难通过公事公办建立,祁厅长的不择手段自不必说,李秘书在跟随赵书记时是否也能像他后来那么坚持原则呢?这也是剧里人物塑造最为反常识的,一位贪腐书记信任提携了一位只唯实不唯上的秘书。
退一步讲,即使李书记真能坚守底线,其危害也不小于祁厅长。这两人本质上都是极端自私的人,他们的心里都只有自己。祁固然贪赃枉法置国家人民利益于不顾,那李又是真正为民做主么?他在拆除大风厂时考虑工人利益了么?他不拆大风厂是出于对百姓的敬畏还是对陈岩石以及陈背后沙书记的敬畏?他每天忙碌是为了个人的进步还是百姓的口碑?这二者固然在很多时候趋同的,但如果发生分歧时,他能忍受像易学习一般只做事不升官么?说到底,他和祁厅长都是权欲极盛,极端迷恋权力的人,差别在于祁更迷恋权力带来的物质享受,而他迷恋权力本身,迷恋说一不二呼风唤雨的快感。这份快感是他在亲情友情里都无法体会的,只有权力能给他。所以他可以不顾妻女,没有社交,把自己变成一台工作的机器,只为爬到更高位置获得更多权力体会更强快感。
坚守底线因为对权力迷恋于公来讲,此类官僚在政绩激励下固然也为百姓办了不少实事,但那些华而不实形式主义的政绩工程也往往出自他们之手,诸如贫富距离等社会民生问题也往往因而引发,这些都是不能用自己不贪不占而开脱的。清廉不是评价好官唯一标准,对于掌握巨大社会资源的官员来说,决策失误任意妄为往往超过贪污受贿于国于民造成的浪费危害。
即便他们能够想着百姓,将为人民服务与对领导负责完美结合,也难以将实惠真正普惠百姓。自私冷酷专横跋扈使得他们无法通过价值观情绪等方面凝聚下属,如同孙区长般敷衍应付基本上是正常反应。官僚想做事要政绩只能通过利益激励下属,所谓“法不禁止皆自由”背后正是对下属突破法律的默许,因此很容易造成一个奇怪政治现象,一个清官成为一批贪官的后台,在剧里李书记身边接二连三出现腐败分子,历史上以清廉著称的王安石却在变法时提拔了蔡京等一批巨贪。一个清廉CEO带着一个腐败团队与官员个体贪腐相较,哪个危害更强?
李书记的锅背的其实不冤所以,当跳出了传统儒家苛刻道德标准再来评价李书记,他不仅不能成为楷模,也不是一名合格公务人员。公务人员首先是一个人,他们的人性需求既需要被纪律法律约束,也需要被社会普遍认可。
当然,在以往贪腐风气盛行时,不可否认很多官员将人性做为谋利的借口,使得人们迫切盼望李书记这类能自律的官员,但政治清明愿望却不能寄托在官员自律上。以不近人情一味克己奉公的人物为典型赞颂,不仅很难激励出真正克制欲望为民服务官员,却会使很多人逐渐扭曲成假清官。如同孔子教导弟子接受因拾金不昧别人馈赠的礼金,认为不收礼金虽可称道,却无法为他人效法。楷模应该基于对人性认可基础上的道德,而不是完全否定欲望的自律。
对家人也能微笑才是好书记现代政治环境下,足以为官员所效法的楷模,应该是一个个普通但称职的公务员,他们在督导机制下敬业工作,在监督制度下约束欲望,同时在工作之外还可以享受美满家庭、个人兴趣。对于他们来说,为国家人民服务可以作为谋生职业或是奋斗事业,但不是生活的全部。李书记也可以作为人们喜闻乐见的戏剧形象被百姓铭记,却不应该成为寄托人们政治理想的清官能吏的楷模被赞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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