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湖里人家的木甑一般按蒸二十五斤捞米饭大小制作,早晨蒸出饭后,够全家吃三餐;除了办酒宴或有什么大事,很少看到过木甑中是满满的米饭。
木甑家乡人叫“木帐”,外观呈上大下小的圆柱形,上口直径五六十公分,底坐三四十公分,高约二尺;左右直径相对处有两个凸出的托耳,托耳下一道蔑箍,底部三公分处一道蔑箍,两条篾箍紧紧地抱住整个外桶壁;揭开盖内壁底部有两个衬托,竹箅子就安放在此,也有人家直接镶块中间锯五条缝的木板,木甑的造型简捷大方,非常适用。
曾经到一位小学同学家见到一个竹甑,取天然的南竹倒立作甑,那根南竹直径有二十七八公分,竹蔸四节,高约一尺五,内壁锉了一层,下面的节直接用细铁丝镂空几十个眼,中间有道竹箍,两边嵌两条老藤,竹甑盖也不是木制,是一顶非常精美的棕须小斗笠,看上去十分显眼,当时见到感觉蒸出来的捞米饭有股竹的清香,时隔多年,只要见到木甑就会想到同学家那顶竹甑子。
木甑蒸饭时随季节饭上面会放红薯,玉米,芋头,土豆,面薯等杂粮,小时候吃的食物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食材,这些食材能填饱空虚的胃囊,吃起来特别香甜,直到现在用电饭煲还依然会放件杂粮,平时无事时哄哄嘴巴。
湘南南部的山里人信奉道教,传说有人会使用法朮,让锅中的木甑怎么烧火都上不了热气,这种道法称“雪霜水”,神奇的很;听过很多这种传说,说的有板有眼,但没有亲身体验过,怕有人真的露一手,问了个破解的方法,拿把砍柴的刀在木甑上敲几下,然后摆放在木甑盖上会自然破解;母亲说过这么回事,正在蒸捞米饭,有人在木甑旁等饭吃,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木甑在山里大户人家中还有一顶,是专门用来蒸糍粑的木甑,约蒸五十斤米,端午节蒸粽子全靠它;四十斤糯米配上十斤粳米涨发二十四小时后磨成米糨,将米糨压干水份,一块块摊在竹晾板上,腊月里制作冬粉;若即时用则码入大木甑中蒸熟蒸透,倒入碓盒中抖上劲,使糍粑粘沾,扭扭捏捏;分田到户后那些年,外婆家过年全家出动还请一两位年青力壮的小伙子来抖糍粑,抖四五十斤糍粑,搓成长一尺二,直径八公分的糍粑,用稻草粉泡水滤掉杂质,将糍粑浸泡稻草粉水中保存,直吃到清明节依然新鲜不变味。
比蒸糍粑的木甑还大的木甑一般一个村只有一个,全村共用,降霜捡茶籽后,将茶仁挑到榨油坊即可见,从外观上看是蒸饭木甑的扩大版本;将茶仁烘干进入碾槽,利用水车转动辘轳,传动轴使碾盘转动,压碎茶籽变成沫,用撮箕装入大木甑中蒸熟,打茶饼模再榨油;大木甑能装两百斤茶籽沫,人可直接站进去舀茶籽粉沫,中医可用草药之类蒸熏人体。
随着时间转换,社会发展,木甑这个古老的厨房器皿也在不断更新,曾在农家见到过装五斤米的袖珍版木甑,小巧玲珑,盖用木盆反扣在木甑上,把手的流水线条呈圆弧状,齐盖平面镂空四指空间便于揭盖,看上去十分精致,白色的杉木材质,被热气熏的发黄,甑底烤的焦黄发黑,也不知主人用了多少年份。
现代工业取代了旧时器物,捞米饭营养在粥中,可山里人依旧喜欢捞米饭的口感,钢漏勺捞米饭,钢漏盆放入钢筋锅内蒸捞饭,口味却少了那道木香,捞米饭粒粒可数,少了粘性,夜晚米饭不多时,剩出来炒着吃,不加调味品也香甜可口。
阿婆炒饭时有一道特殊的冷饭作品,她称它“馒馒”,饭清炒后锅中粘贴的锅粑用铲子刮下来,集中在一起,右手刮,左手收集,掐几下后四个手指印在上面,那是独一无二的饭团,焦香适中,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吃进了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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