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和前面的两首一样都是些音乐的,但在写法上却各尽其妙。这也是李颀诗歌的特点,值得研究和学习。
听安万善吹觱篥歌〔李颀〕
南山截竹为觱篥,此乐本自龟兹出。
流传汉地曲转奇,凉州胡人为我吹。
傍邻闻者多叹息,远客思乡皆泪垂。
世人解听不解赏,长飙风中自来往。
枯桑老柏寒飕飗,九雏鸣凤乱啾啾。
龙吟虎啸一时发,万籁百泉相与秋。
忽然更作渔阳掺,黄云萧条白日暗。
变调如闻杨柳春,上林繁花照眼新。
岁夜高堂列明烛,美酒一杯声一曲。
【改写】
龟兹不愧是歌舞之乡,他们从南山砍来竹子,用竹筒做成一种奇特叫做觱篥的乐器。这种乐器在龟兹是很盛行也很有名的。
觱篥逐渐流传到了汉人聚集的地方,人们都觉得觱篥吹出来的曲调很新奇,都很喜欢听。我请了凉州胡人安万善为我奏吹。
安万善的技艺很高,他吹出来的曲调非常感人,在做的听众听了个个都感慨叹息,那些思乡的游客听了,人人都悲伤落泪。
我们这些人只懂得听曲子却不懂得欣赏。安大师的琴声一起,大家就感觉仿佛置身于暴风之中,在风中独行,寂寞且孤单。
仔细听去,那声音又像是大风吹打着枯桑老柏,在沙沙作响。还像是有九只雏凤,在天空中飞舞,嘴里发出啾啾的啼叫声。
再听,那声音高亢嘹亮,好像神龙的龙吟和猛虎的虎啸声同时都爆发,惊天动地。又仿佛是深秋时节万籁齐响,百泉相和。
听着听着,曲调忽然变得低沉婉转,就好像是那悲壮的《渔阳掺挝》,催人泪下。就像是大晴天忽然乌云翻飞,天昏地暗。
接着,曲调再变,好像一下子唠叨了春天,在熏风中,杨柳枝欢快的飞舞,就仿佛上林苑繁花似锦的美景历历展现在眼前。
啊,今天是除夕了,又一年就要过去了。高堂上明烛放射着明亮的光芒,还是喝杯美酒再欣赏一曲觱篥才能消解胸中愁绪。
【感悟】
李颀的这三首诗都是写音乐的。一首写琴(《琴歌》),以动静二字为主,全从背景着笔;一首写胡笳(《听董大弹胡笳声兼语弄寄房给事》),以两宾托出一主,正写胡笳;这一首写觱篥,以赏音为全诗筋脊,正面着墨。
三首诗同一个内容,一般来说很容易雷同。但诗人却从不同的角度入手,写得春兰秋菊,各极一时之妙。这就是诗人非同一般的构思能力,差不多的情景在他的笔下,各具其妙,不服都不行。
在形式上,这首诗不局限于格律(其实这时候律诗也没有成熟)转韵巧妙。十八句诗变换了七个不同的韵脚,灵活多变,神采飞扬。可见,李颀驾驭音韵的本事真的是非同一般。
最后的一句是点睛之笔,隐约透露出年华易逝的感慨,却又写的极其隐晦,藏情于景,了然无痕。
实在话,这首诗可与我们借鉴之处颇多,其构思智巧、行文之活、抒情之妙都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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