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老地方，网吧通宵，最后一次。”
“考虑考虑。”
9点半晚修铃一响，确认过眼神，冲向单车棚，两人一辆，闯出学校大门。
灯火通明的马路上，多了一群脱缰野马，飞速地朝着目的地奔去。
第二天清晨，教室后排多了一群熊猫，既困且怂地钓着鱼。
这是这个星期第二次最后一次。
教室里老师嗡嗡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根1/3长的白色粉笔，不偏不倚，正中我油腻的头发。
一个沉而有力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僵局，也打碎了我脆弱的心灵。
I
这是距离高考的第30天，这个月第一次到办公室“喝茶”。
迷糊中不知道班主任说了什么，只管点头，心中一个念头：委曲求全，回去睡觉。
终于熬过了他的碎碎念，走出办公室，松了一口气，又碰见了那个女孩，曾经我的女孩，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埋下头只管往前走。
回到教室，凌乱的课桌上多了一张崭新的试卷，还是那股新鲜的墨水味，直逼得人脑壳疼。
那个女孩也走进了教室，我眼神直勾勾看着她，而她只留给我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正当我百无聊赖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又是那个沉而有力的声音打破教室的静谧：“下节体育课继续做试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生活给了你第一个磨难，后面就一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II
距离高考第29天，上午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认真听课，认真做题，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
下午自习课，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后排一群人相互对过眼神，逃到球场肆意挥洒青春。
俗话说有多少风流就有多少折堕，孙悟空终究还是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
晚修时候，班主任亲自把我们逮到操场，让精力旺盛的我们跑十圈操场，我们商量好分开跑分散他的注意力，少跑几圈。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班主任牛逼，每个人跑的圈数都被他数的一清二楚。
风流了一堂自习课，浪费了一个晚修，回到宿舍还要挑灯夜战，赶完一堆该死的作业。
人生分两种，要么先苦后甜，要么先甜后苦，前者永远要比后者幸福。
III
距离高考第20天，总算安下心来认真地备考。
进行了几次模拟考，每次都会小心翼翼对比着和那个女孩的差距，过后更加下定决心逼迫自己努力。
窗外知了烦躁不安，头顶风扇呼呼吹着，每个人压抑着自己内心的躁动，只留下笔尖划过稿纸，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课十分钟，厕所路上，再次遇见那个女孩，她在前头，我在后头，叹气懊悔。
上完厕所，我在前头，她在后头，每一个脚步声都那么清晰，揪人心弦。
大步加快，回到课桌，一头躲进知识的海洋。
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卑微到尘埃里，只可惜暗无天日，再也开不出花。
IV
距离高考第7天，气氛越来越紧张，直叫人喘不过气，压抑的背后，藏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担忧。
好像对高考的毒上了瘾，再无法戒掉，一刻不复习，做跟高考有关的事，就会焦躁不安。
班主任开始叫我们调整好心态，调整好作息，强化自己弱处，变着花样来打鸡血。
尽管已经很拼，但可能太迟，我要恶补的东西太多，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只做了一半，各科的错题已经累得够呛，还有感觉背不完的语文和英语。
后悔荒废了那么多的时间，如果之前每天做一点、记一点，应该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手足无措。
所有好走的路都是下坡路，下到一定深处，想再上来就吃力多了。
V
高考前一天，既兴奋又不安，“高考加油”四个大字在黑板上赫然而立，每个人都在上面签下自己名字。
我在那个女孩名字下写上整整齐齐的“高考加油”。
班主任用了一节课，打鸡血，谈未来，以及擦泪水。
晚上回到宿舍，在“逢考必过”的牌位下虔诚祈祷。
熄了灯，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尽管风扇开足马力，夏夜依旧燥热。
一个声音开了头，我们聊到12点，有关高考、有关未来、有关加油。
无论什么困难的事，只要硬着头皮去做，也就闯过去了。
VI
高考彻底打响，摒弃所有杂念，使出毕生所学，艰难把试卷填得满满当当。
最后一科英语，检查了最后一遍，只剩下五分钟。
窗外知了依旧不安地叫着，头上的风扇依旧呼呼转着，监考老师的眼神显得格外温柔。
三年，终于要结束了，好像没有想象中开心。
还没缓过神，铃声就已经响起。
所有人异常平静，走出考场，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教室，终于爆发，撕书、扔书，在心里和那个女孩说了再见，所有的辛酸此刻烟消云散。
“嘿，今晚老地方，网吧通宵，最后一次。”
“好！”
真正结束的时候，才明白，有些人，这辈子，这是最后一面。
VII
高考，把一群不相干的人聚到一起，再把他们送往不同的旅途。
当心心念念的那一天来临时，又希望时光倒退。
从此，再没有迎面相遇的尴尬，再没有逃课打球，再没有老地方通宵，再没有同样的一群人在同样的教室上同样的课。
许多人朝着各自的人生去追寻，再也不见。
总有缺憾，正如高考的试卷，老师至今没有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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