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为什么就从来没有人追我呢?我丑吗?我凶吗?我不可爱吗?我很让人讨厌吗?”姜蕾扯着我的胳膊,半真半假地哭诉。
我哭笑不得。她风风火火赶到我们学校,所谓的“重大事件”就是这个?
姜蕾是个毋庸置疑的美女,尤其是她的大眼睛和长睫毛,羡煞了我们一众女生。
可能看出了我不加掩饰的羡慕嫉妒,她小心递给我两页纸。“我上网搜出来,我妈给打印的。据说,用生姜涂抹睫毛根部的方法最有效。我给你削成了这种尖尖的形状,中午吃完饭我给你涂行吗?”
我叹口气,除了她扑闪扑闪的睫毛,我更喜欢她的眼睛,尤其是眼中闪烁的澄澈和真诚。
她这美就算了,还温柔。她说话永远都细声细气,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婉转动听。单听她说话就是一种享受,更何况,她还要一边说,一边眼含笑意与你对视。
又美又温柔之外,还性格好。她永远善解人意,温和有礼。即便是拒绝,也不会让人有半点儿尴尬。
要考试了,大家都在恶补缺漏。有人跑来借她的随身听,说要临时抱佛脚练练听力。
这个人,相当狭隘,从她嘴里,你连个单词都问不出来。我以为她一直关门闭户,不会跟别人有什么往来呢,没想到,她居然有勇气借东西。
我看向姜蕾。此前几分钟,我们俩刚讨论过怎样抓得分要点,她说今晚做两个听力小卷,验证一下效果。
姜蕾抓住对方的手,小心翼翼又万般无奈。“我本来都把机子借出去了,因为刚刚得了几点听力秘诀,就又插队要回来,打算今晚验证一下呢。”
“要不然这样,我先给你排上队,上一个人听完之后让他给你,好不好?就是时间有些不好把握。这样,我让大家都尽快听,尽快往下传,争取考试前让你拿到机子好吗?”
看着女生心满意足地离去,她叹了一声:“你今晚跟我回家吧,咱俩一起听。她难得与人打交道,得给她一次愉快的体验,要不然,她又要封闭自己。”
姜蕾的善良,给人从内到外的温暖。
高三学习紧张,只能趁大课间抢热水洗头发。她是短发,几分钟就完工。她看不了我粗暴的梳头方式,执意代劳。一边梳,一边唠唠叨叨:要从下边开始梳,这样能少掉很多头发;你的发量本来就正合适,不能再少;好不容易留这么长,你得珍惜每一根头发……
突然降温,她弄来两件男士夹克厚外套,我们俩一人一件,一直穿到我家给捎来秋装,她才换回她最爱的小香风。
参加完外婆的葬礼回来,我开始发烧。每天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给我喂药喂饭。不知道是谁,听见的说话声似乎在千里之外。
我清醒过来时,班主任在。她说,是姜蕾给我找了医生来打针;每个课间跑过来给我测体温,或者喂药;我喝的粥,都是姜蕾妈妈煮好了给送过来,姜蕾再一口口喂给我。
我们俩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为此,她激动得泣不成声。她坐公交,我骑自行车,每天必有一顿饭,我们俩得凑一起吃。
“发什么呆呢?”她举手在我眼前晃。“快帮我想想,那些男生为什么都看不上我?我都自卑了呢!”
大概,他们自惭形秽吧。姜蕾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笑得温暖,却似带了俯视和悲悯。
她家境很好,家教不错。她言语有度,玩笑有度,行为有度,让人不敢冒犯。同时,也让人不敢靠近。
她偶尔也会求人帮忙,但随后就会予以几倍的回报。我见过后桌男生举着她送的英雄牌钢笔,一脸尴尬。他尴尬是正常的,毕竟,他不过是顺路帮姜蕾买了一本阅读材料。
我回过神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你很好,你更值得别人对你好。只是,你要学会坦然接受别人对你的好,不必急着回报。”
她推我,“这么多年,我对每一个人释放的都是善意,可莫名其妙的,她们都离开了。最后,只剩你一个相处得来的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她们,又讨厌我什么?”
“你真诚善良,胸怀坦荡,”我捏捏她鼓起的脸颊,“还有漂亮的脸蛋儿。没有人会不喜欢你,更没有人讨厌你。”
“不必为了迁就别人而委屈自己,喜欢你的人,会飞越千山万水来遇见你。”
“有些人离开,大概是因为心里不平衡,因为你什么都有,因为ta羡慕却求而不得;还有些人,是怕了你的高额回报。”
“礼尚往来没问题,但时间间隔太近,就难免被人误解为交换。交换,就要等价;一旦差价太大,其中一方就会退缩逃避。”
“而我,之所以能留下来,是因为我觉得,你把你认为好的东西给了我,我也把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给了你。虽然在物品价值上存在差异,但在心意上,我们是平等的。”
姜蕾带男友来看我,生生让我吃了一肚子甜甜蜜蜜的狗粮。男友看她的眼神儿,就像在看自己从小养大的女儿。餐桌上,也是各种体贴地照顾。
姜蕾甜笑着回应,有时会不经意带上撒娇的表情。看来,她已经学会了心安理得的接受。
她抽纸巾,煞有其事地给我擦并不存在的哈喇子,再把我的脸推转向老公,“不要对着我的人流口水。看这个方向,你家老公吃醋了。”
这个可爱的女孩!未来的日子,相信她会得到更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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