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在意,喜欢便好了。”是的,不必在意……
一段栽满樱花树的路上,在这个樱花盛开的季节,总有一个人骑着车匆匆驰过,卷起一阵粉白的风,我每天都走过那一段满是樱花的路,也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他总是一个人,仿佛他不在这个世界里,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于他的心中,我想进入他的世界,可是他说他心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世界。
那时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从那段栽满樱花树的小路走过,从天空中不断飘落的樱花,使得这里染上了一层粉色,空气中满满弥漫着的也是樱花的香味,我走着,旋转着,让樱花随着我白色的裙子摆动着,我伸出手空气飘落的一片花瓣,轻轻地飘落在我的指尖上,它随着我的指尖轻轻的划出一道弧线,飘走了,它顺着我的裙摆,轻轻地飘落在地面上。我沉浸在这个粉红色的世界,这个只有我存在的世界。不,最终还是有一个人,闯入了这个世界。
那是第一次遇见他。那么能说他一个人一个人骑着车从我身边驰过,卷起一阵粉白的风,将我裙摆的花瓣全部带走,他旁若无人的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的言语,没有留下任何的动作,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是这样,他,闯入了这个世界。
之后许多天里我都能够看见他,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骑着车匆匆吃过,卷起一阵粉白的风,似乎她并不在意这个粉色的世界,这么美丽的世界,他居然一点都没有眷恋。
那一段栽满樱花树的路上,有着一张长椅,唯一的一张长椅,正好摆在樱花开得最茂盛的地方,那是属于我的最好的欣赏樱花的地方。
“那是谁?他怎么坐在了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是我的,快点走开。”我的心中念想着,我的步伐很慢很轻,他一直都没有发现我,直到我都走到他的跟前。
他在看书,稍微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后又转回头继续看,他根本没有想搭理我的意思,我开口了:“你能坐过去一点吗?”虽然很想跟他喊:“这个位置是我的”,但是这样做好像不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你能坐过去一点吗?”
他抬起头了,食指夹在书的中间将书合上。“你自己不会坐过去的吗?”
“可是我以前一直都坐在这里的。”
“可是现在是我坐在这里。”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的。”我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可他根本都没有在意,他又打开了那本合上的书,他这样子简直就是浪费了一个这么好的能够欣赏樱花的位置。
我还是站在一旁,在恶狠狠的盯着他,似乎这幅模样感觉起来傻傻的,不过还好,这里都没有人走过看到这个画面。他注意到我了,不知是从一开始,还是只是刚刚:“你别再盯着我了,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搞笑吗?”
“谁叫你占着我的位子。”
“不就一个位置吗?你知道你这样被人看见我一点都不会在意的。”
“我也不会在意,反正这里从来都没有人走过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坐这里?”
“我……我习惯了。”他听到我的回答,连跟我真的一直都没有了,他直接低下头继续看书了。他这是在逼我就范。“你这人怎么这样?”他根本不想听我说的这些话,他是觉得这些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嘿,你想不想听呢?想听就给我认真的听,别浪费我的表情,听完赶紧给我走开。”
“哦,一直不是你不愿意讲吗?”他合上书了,食指并没有夹在中间,他是真的想要听我讲,他看上了我,他的眼神直视着我的脸,那种眼神是我从来没有遇到的,和那些人又来看我的眼神并不一样,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却没有任何的恶意,或许只是他不认识我而已。我呆住了。“喂,你想什么呢?不想说就算了。”
“不是,没有。只是因为我喜欢樱花,而这里是樱花盛开的最美的地方罢了。”
他顺着我的话,抬头望上了天空,一束强光照射下来,他扭开头避开视线,“刚才那是什么?是视觉的错觉吗?”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吧,我也是呢。他缓缓再抬起头,望向天空,这一次看得更清晰了,不知是错觉还是樱花挡住了强光,视线变得很清晰,一圈一圈的光晕确实是粉白色的,还是没有看见过的美。
“坐过来吧。”他挪开了位置,坐到了长椅的另一侧去了。我坐了过去,似乎却不知道该干嘛了,再看一次那样子的景色吧。我本想说话的,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只能逼着我的嘴巴了。
他在另一边再次抬头望了下天空,他说:“确实是不一样的呢,没有和刚才那样的感觉了。”
我呆呆的望着天空,随声附和一声嗯。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啊?”我转过头看向他,“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你听错了。”他傻笑了一下,又打开了他那本书看着却又不像在真的看书。
“说一半不说一半,故意卖关子。”
他笑着,他在看书,嘴却是笑着的,内心也是笑着的,可他就是不说话。
长椅的这个位置,真的是最能够欣赏樱花的地方,粉色的林子,是一朵一朵的花,又是一片一片的海,这是花,是林,也是海。樱花树梢透过的光晕还在,一圈一圈的,白色的渐渐变成了粉色,清晰的光线渐渐变得模糊,粉色的世界暂时消失了。
许久,视线终于再次清晰了起来,我又回到了这个粉白的世界,我拨开了挡在眼睛前面的凌乱的头发,转过头去。
“你终于醒了。”他还是在低着头看书,也没看向我这边。
“嗯?”我是刚刚醒来,意识还有点模糊,“哦”“我睡了多久了?”
“谁知道呢?太阳都快下山了吧。”
“怎么可能,有没有那么……”我回过头望向这条路的西边,确实,太阳差不多要下山了,粉红色的樱花已经被染成了橘红色。“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有走?”
“我本来是想走的,可是你睡得那么死,这里会发生一桩抢劫之类的事故,为了避免给其他人添麻烦,我决定留下,直到某人醒来为止。”
“你说谁呢?你才被抢劫呢!”
“我不跟你讲这些,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该走了。”说完他便拿起他的书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
“等等。”我还是想知道一些东西,一些关于他的东西。他停下来了,回头看看我。他没有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先问你的!”他不想理我,转过身去。“你非要这样子吗?”他还是不搭理。“我叫如影,如果的如,影子的影。”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
他回过头来了。“我叫随形。”
“随形”我在想着是那个字,等等,如影随形。“什么呀!你这么敷衍我的吗?”
“明明是你在敷衍我。”他转身离开了,他没有再说话了。
几天后,他来了,他已经先坐在长椅上了,并不是我要争的那里。好多次了,他都是坐在长椅的另一边上,他还在看书,不过看那么久了,一本书都没有看完,他看书的速度一定是很慢很慢。逐渐久了,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居然在他的面前又睡着了几次,似乎对他已经产生一种安全感了。他似乎也习惯了我的存在,逐渐也喜欢跟我多说话了。
“你要不要跟我交换一下位置,给你再欣赏一下我那美丽的景色吧。”其实享受美丽的感觉是十分令人愉悦的,可他给我的感觉却满不在意,他应该也享受这种美丽吧,只不过不想和我争而已。“你坐过来吧。”
“嗯”我们俩交换了下位置。他望着天空,我望着他。
无论是看樱花,还是看他,似乎只要又他在,就有一种安全感,明明只是陌生人,连名字都不知道,却是感觉那么熟悉,只要又他在,就不怕睡着了。
今天睡得很熟,很舒服。
天色晚了,我慢慢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正躺依靠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好温暖。
“你醒了。”
“嗯”我从他身上起来,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他其实还挺好的,最起码我觉得挺好。
他站起身来了,他又准备走了吗?是呢,天都晚了。
“这本书送给你吧,我已经看完了。”
我接过他的书,什么也没说,傻傻的,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走了,从这条铺满樱花的路上离去了,最后连背影都消失了。
他没有再来了,直到樱花全部散去的那一天,他都没有再来了,这个季节终都是已经过去了,没有人再能坐到我旁边,我也不能再看那美丽的樱花了,我再走着,再旋转着,也没有樱花随着我的裙子摆动了,樱花的味道已经消散,这一年都看不到樱花了,也看不到他了。没有了樱花,也没有了他,就只剩下他留给我的那本书了。
“真是笨蛋,我看书是睡不着的,等明年樱花再开的时候,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我就把书扔回给你,我要看樱花,我要看你,我想要在美丽中沉睡……”
“明年,当樱花再次铺满这条路的时候,你会,回来的吧……”我终究是没有忍住,眼角的泪水从脸颊上缓缓流下。我打开了书并擦掉脸上的泪,我不能让泪水染了它原来的笔迹,我拿起了笔,在书上原来的笔迹旁留下了我自己的笔迹。
那本书上最后一页的署名——随形,如影。
——平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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