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一个鸡犬的旅行日。
现在我们在台湾租下了一间小公寓，作为鸡犬在家乡的落脚处。这间公寓年事颇高，至少已有三四十年的历史，将近八十岁的房东说，这是他和哥哥们一起建造，过去就是他们一家人的住所。台北有许多这样的老房子，虽然它们外观古意盎然—比如奇特的狭长格局、没有电梯的昏暗楼梯间、地砖墙砖维持上世纪的二丁挂风格、并且位在一个最传统的老台北街区正中央—然而这也是它们的魅力。
现在再想，对于老房的偏爱可能与我们品味的改变有关，鸡犬这几年迷上了二手物品和旧物，发现它们的性价比有些比新物还高，不仅是着迷挖宝的喜悦，更重要的则是发现这些老物时常更独特而有温度、和现代工业化大量制造的整齐划一冰冷感截然不同。
“有限预算买到真是值了的二手物”鸡犬的心得真能另辟专区大书特书，不过这下继续说回老房。虽然因为房东十分尽心维护自宅，水电冷气等硬体设备都完善且与时具进，然而它也有让人头痛的地方，老房避不了岁月的尘埃，角落隙缝中经年累月藏污纳垢，时间一久都变成了黏稠的污渍，刚搬进来的时候鸡犬也花费了不少体力刷洗整顿，不过现在总算宜居了。
我们这次离开这里，又是几个月后才会返回，所以有不少行前准备，把电源拔掉、家具覆盖、植物安置、各项杯盘干货都安放入橱柜里避免灰尘，忙了大半日总算顺利送老寓进入休眠状态。
边收拾当然也就顺手大扫除，我可不想要回来一打开门当场目击去日苦多的脏兮兮的家，总算成了老鼠或蟑螂的极乐台北！…就正当犬手上洗碗，并清洁厨房的时候，苦中作乐的跟正在拖地的鸡说：“至少，一直移动的好处是家里常常打扫卫生！”
犬从一开始讨厌旅行的麻烦，费劲打包、跋涉的舟车劳顿，一直到现在，感谢旅行教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它让我理解到其实人在这个世界上，只占据了这么渺小的位置。它也让我重新检视生命里的优先顺序，借着简化自己的需求和欲望，同时让身心中真正绝对不能够失去、不能够没有的那些东西，用删去法的方式浮现出来。
好吧，说“旅行让我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应该是有点过于夸大了。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时而跳脱惯常，让人能得以接近自己更有智慧的那个版本。当人固着在某一处太久了，会开始很容易把其实不那么重要的眼前事，越来越放大，越来越只聚焦在某一个点，最后目光就会像是斗鸡眼一样有点滑稽病态了。
像过去的犬，觉得和客户交际绝顶重要，所以一有空档总排满应酬，反而对至亲疏远不耐烦，因为认为他们总在、感情也总在。犬当时并没有看见自己的问题，因为我的视线只盯着要达到业绩和成就，直到转变了状态，犬才醒悟到过去的固着，已将生命推向危机。
灵魂在我们的心里，也像是住在一个居所。这个居所就像是老房，住久了，虽然貌似干净，但总会有一些阴暗面、灰尘堆积的角落、藏在你从来不曾着眼的小处里，秽物就在那边安顿、凝结了下来，变成难以刷洗的如同原油一样的污渍，最后偏执偏见僵化还有各种恶，就从那里滋生。
当然好吃懒做的犬，无法像伟大的哲人一样，能够吾日三省吾身，做人也不是小和尚日日敲钟，晨昏定省洒扫庭院，所以心的寓所也时常就这样逐渐脏了、乱了，一个不察，就已深陷垃圾堆里而不自觉。
因为实际身体上的旅行，鸡犬经验了不同地区的人事物。来到了法国，体会到他们对于传统的服膺、现下与过往时间的连续感；到了日本，体察到他们细致入微和拘谨肃穆；来到西班牙，感受到他们对生命生活的乐天自在…这些种种，间接的促使自己时常换换位、同时也换换脑袋。
无论做什么，总要留一点时间空间给自己整顿，把初心擦拭一下。把累积太久不用的东西和负担都丢掉吧，我们不需要缀物，只要带上信心和亲友的爱，轻装简行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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