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的小卖部,是街道仅存的老房子,去那里的人,也大多都是老人们,对于店主,我只知道小时候奶奶带着我去买东西,总让我拿着钱进去,她在三轮车上等着,进去之前总要提醒我记得叫爷,当我抓着一把零钱进去,并不会在柜台后寻找他的身影,目光直接看向门口左边的象棋棋盘处。
旧时的小卖部宁静的午后,小屋里很暗,在阳光下毫不起眼的黄色灯光在这里,照耀了老人们的脸。一张老旧的木头桌子面对着坐了两位老人,周围看棋的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记得奶奶跟我讲过它的来历。
在我未出生前,村子东头有个老木匠,跟她同岁,他做工极好,要价也极高,哪家盖新房添置家具都要找他,他没有特殊的癖好,就是喜欢下棋,在棋盘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那时店主爷爷从部队回来,是爷爷的老朋友,爷爷在村口接他的时候,那木匠在村口树下坐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他的对坐没有人,而店主爷爷喜欢将军的快感,便摆手让爷爷跟着,在空着的位置坐下来。经常忙于做工的木匠师傅当然不如在部队经常和领导厮杀的老将店主爷爷,两人从此相识,经常在村头的树下看见两人的身影。
退伍回来的店主爷爷闲来无事,在街里开了个小卖部,也是个营生。开张那天,木匠亲自做了那张桌子,让人抬了过去,这么多年,有过损坏,有过修补,烟头烧的痕迹一块一块的,时光陈旧,人也不是当年嗜好厮杀的年轻人了。店主爷爷不经常下棋了,有时下午人不多的时候也会下一局。老人们下棋都很慢,讲究。
店主爷爷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琢磨着下一步的走法。我没有惊动他们,只是默默走到柜台前拿了东西,将钱放在那里就走了,出门的一刹那,屋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将军,随后的是老人爽朗的笑声。奶奶在三轮车上笑意盈盈,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故事,她一定想爷爷了吧。
多年之后,奶奶去世了,店主爷爷的店也关了,老人们一个一个的离开,店主爷爷也不想看着棋盘周围的老人越来越少,索性丢了棋盘,关了小卖部,在家喝茶养老随着。经济的转好,村里又开起了几家商店,生意不瘟不火,从透明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的麻将桌和打的热火的人们,麻将桌上放着刺眼的红色钞票,有人欢喜有人愁。店主儿子暑假在家帮忙,柜台后边摆着一台电脑,那男孩专注的打着游戏。
毒辣的阳光照在脸上,我被妈妈派出来买一袋一次性杯子,将电车停在门口,推门而入。打麻将的店主抬头看我一眼,招呼在打游戏的儿子说:有客人了,快别打游戏了。
儿子没有抬头只是哦了一声,我径直走向卖生活用品的柜台,拿了一次性杯子回到前台,将钱放下便出了门,玻璃门一开一合,屋里传出一声刺耳的叫声,胡了,哈哈。我扭头看向屋里,没有暗淡的黄色灯光,没有陈旧的木桌子,没有老人们攀谈这局棋的身影,门口也没有奶奶等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好不好,有电脑有那么多高科技产品,多方便。我只是突然特别想念旧时的小卖部,暗淡灯光下老人们在专心下棋,门口有奶奶笑意盈盈的在等着我。
旧时的小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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