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13日,我收到了《教师的使命》这本书,当天程锐刚老师在核心共读群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怎么理解教师的使命?这个使命有没有学科之别?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在还没打开阅读之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然后带着这个问题去书中寻找答案。当天,我在自己的笔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作为对锐刚老师的问题的回答:
我理解,教师就是陪伴学生走过他人生某段行程中的领路人。教师的使命是教会他如何克服途中的艰难险阻,迎难而上,培养良好的品质,让他在今后没有你陪伴的旅程中依然有能力执着前进。从这个角度讲,这个使命其实并没有学科之别。无论学习哪个学科,都会遇到各种各样不同的困难。如果学生选择退缩,或者停滞不前,教师就要想办法让他跟进,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我们也许没有办法让所有学生齐头并进,可是我们却可以努力让他们找到自己前进的动力。有困难的同时也会有风景,如果我们只看困难,不知道去欣赏风景,那一路走来就会特别痛苦。与其让自己深陷痛苦,不如试着去寻找风景,只要你愿意,身边处处是风景。
你会放弃谁?
第一辑第一篇文章《我们低估了教师这个职业的难度》中,文质老师这样说:教师这一职业乃是世上最重要的职业,教师这个职业其实是世界上所有职业中最难的。在这一节文质老师用30个问号,引发大家的思考。
每一个问题都发人深省,都是来自灵魂的拷问。我比较关心第17问:老师的内心会有个明显或潜意识的想法:学生是有分类的,一类是优秀学生,二类是中等学生,三类是后进生,你会放弃谁呢?
这个学期我没有继续担任班主任工作,而是中途接手两个新的班级,虽然刚开学的时候告诉学生,老师不关心你之前的成绩,只在乎从现在开始你的表现。可是开学半个月后,明显能够感受到看到学生们的差异,于是自然而然的就从潜意识中把他们分为了优等生,中等生和后进生。
两个班的后进生很多,也就是说班级的尾巴很大。我现在花费很大一部分精力用来提升这部分孩子的行动力。哪怕每天来找我做三个小题,起码他开始行动了,这就是进步。“因材施教”很难,尤其班额目前是每个班五十三人两个班合起来就是一百零六人,我有多少精力可以照顾到每一个孩子?张文质老师说:这个孩子能成为你的学生,也是一种缘分,不管他的智力状况、学业状况如何,如果他能在你这里得到启迪,他就可能成为一个更幸福、更开朗、更有希望的人。
那天在办公室跟我搭档的一位班主任老师问我,“毛老师,你觉着我现在再抓班里的那些成绩不中用的几个孩子,还有意义吗?”
和这位老师搭档的几个星期以来,我能够深刻体会到她是一个非常爱这群孩子,想把这群孩子带出来的好班主任。该怎样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呢?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数,有的孩子因为遇见我们可能会在当时当刻,做出了一些改变,但是当我们和他分离后,他又会被命运的转盘带着走向自己的运轮。可是,作为老师我们就应该顺其自然,让其自生自灭吗?每一位有道德、有良心、有责任感的老师都不会这样去做。
都说应该多一把评价学生的尺子,难道评价老师的尺子不也应该多上几把吗?如今对老师的考核制度,依然会把教学成绩放在第一位,可是作为老师尤其是班主任,在平时的工作中除了教书,在育人上更是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一位老师能够培养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诚然很厉害,但是一位老师能够把一个游离在社会边缘上的孩子,拉回到正常的人生轨道上来,也非常了不起的。
这位班主任所带班级的孩子们很努力,很上进,我能够感觉得到,他们不全是因为喜欢我而来学数学,有一部分孩子是因为班主任在督促他们学习。孩子们是最纯真的,谁对他们好他们能够感受和体会得到。这位班主任也是中途接班,身为“后娘”,很是不易。我亲眼看到她为孩子们的进步而做出的努力,令人欣慰的是我也看到了学生们为此做出的回应。
所以这样我对她说,“你能够尽你所能,帮助这几个孩子,让他们能够感受到被你看见,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成绩不好而对他们置之不理,孩子们因为遇见你而没有误入歧途,这将是你为这些孩子,为这个学校,甚至为这个社会所做出的最大的贡献。”
我说这段话的时候,看得出她挺感动,大概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回答。她也许是被我的话感动了,其实更是被她自己感动了。如果她眼中没有这些孩子,又怎么会问出开头的问题呢?
张文质老师说:说到教育其实是双向助益的工作,对学生有益,对他人有益,同时对自己有益。班主任如果能够做好学生尤其是后进生的教育工作这件小事,就是三全其美、功德无量的一件大事。
知难而退,还是迎难而上?
平时在课堂中你是不是经常有“你要是……就……”的句式出现?我承认,我经常说,有时说过自己就会后悔。
比如我曾经这样警告学生:“你们要是再说话,我就不讲了!”可是,在课堂上教学任务那么紧张,无论学生再有说小话的现象,我也不可能停下来,不再讲课。
张文质老师在他的《教师的使命》中提到了这个问题,还专门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人骑马出去,结果被对面骑马的人把马鞍碰坏了,那个人就说你赶紧把我的马鞍修好,不然我就拿出我父亲的办法来对付你对面那个人就赶快帮他把马鞍修好了,然后问他你父亲的办法是什么,他回答说我父亲的办法就是背着马鞍牵着马回家。
作为老师,我们对学生的处理方法有时就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上课,当然也许你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甚至你觉得当老师真的很没尊严。
文质老师说,你必须接受这种没有尊严的失败,才能够慢慢成长,这不是知难而退,而是迎难而上。如此你才会想着怎么努力去改变自己,改变课堂的组织方式,改变自己的表达方式,改变你和学生之间的关系,毕竟课堂文化的本质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
后来逐渐的意识到自己的爱用这个句式的问题之后,我就努力的避免使用这个句式。
有时学生的作业屡次不完成,我想冲口而出的话语是:“你如果下次再不交,就叫你的家长来!”调整一下情绪,我把它改成:“今天下午前两节课之前把最近两次的作业补完,我在办公室等你!”
班里有个学生小A就是不能主动记课堂笔记,我真想说:“你要是再不写就出去!”难道我真的把他赶出课堂不管他吗?不可能。冷静一下,我走到他跟前,看到他又一次拿着那只不出水的笔。“哪位同学先借给他一支笔?他的笔不太好使。”“跟上老师和同学们的节奏,相信你一定行的!”一堂课下来,这个孩子的笔记记得还算合格,更难得的是他在课上多次积极回答问题,看得出脑子很好使。文质老师说:知识是需要经过情感加温的,没有经过情感的加温,知识是冰冷的,是没办法深入人心的。
我们中国人常说礼尚往来。是有时老师给予学生温暖,爱心的付出不见得就能有同等的收获。我们辛辛苦苦的备课讲课,苦口婆心的想拽一下那些基础薄弱的孩子们,但是他们如顽石一般,经过长年累月的淬炼,早已经油盐不进。这时候老师会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会对这些学生心生抱怨,更年轻一点的教师甚至会被学生气哭。
作为教师,就得不断的承受孩子成长过程中对你所构成的各种各样的打击、伤害和各种复杂的冲突,这样你才能真正成长。
从来没有在书上看到过类似这样的话语,也从来没有从老师和领导的口中得到过这样的宽解。我所得到的答复大概是这样的:“那些熊孩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这样说当事人或许心情会好一些,但总还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但是看到文质老师的这段话,突然间就释然了。
回忆自己刚刚工作的时候,曾经被一个特别凶的小女孩当场气哭,跑出教室。再次回到课堂的时候,当然觉得自己特别没有面子。可是也正因为有这样一次经历,才使自己不断学习、使劲打磨课堂、提升自己,并再也没有在课堂上和学生正面冲突的情况发生。
教师的专业成长就是生命成长,而生命的成长一定有助于专业成长。那些在困境中不断反思与突破而获得的生命成长,是和专业成长看似无关却又密切联系的。
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教师想真正尽到本分,只能回到教室,回到课堂,回到书本,回到平凡、朴素的教师生活之中。只有在良性的生命场里面,才能产生丰富的知识形态,这种丰富的知识形态才是与人的精神丰富性相对应的。
有一天我讲《平均数》,一个很简单的题目,求6个评委打分的平均数,连续叫了6位同学竟然都答不上来。这是怎样的一个尴尬的开场,这些孩子也许不是不会,而是已经完全关上了他们接受知识的心灵之门,虽然他们身体是健康的孩子,他们的眼睛能看得见,耳朵能听得到,可是他们宁可让自己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们却关闭了所有这些能够接受知识信息的有效通道,一幅“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刚刚接手这个班级的数学课,我在观察了解他们,他们也在观察我。这个班原来的数学老师很年轻,很认真,深受学生们的喜爱。如今换成我,大概一时之间他们从心理上难以接受。何况我们师生之间的磨合也要有一个过渡期。我努力备好每一节课,尽量让我的课堂生动有趣一点,把知识层级放低,尽量照顾到班级大多数同学,只要他想听,就一定能听懂。
一堂课需要你终身备课,课堂中的预设和生成需要老师跟着学生的思路走,又需要老师引领着学生走。老师教给学生的知识只是你知识海洋中的一部分,分母越大,分子会越有力量。从能够改变的地方开始,做一点是一点,总能发生一点变化,收获一点希望!
班里有一个学生小B,一开始我的潜意识里给他贴的标签是“特殊的自闭儿童”,上课他喜欢趴着,仿佛身子没有力气支撑。颓废,没有生机,完全不听课不学习。他趴在课桌上,身体像面条一样,即使你让他站起来,他也要弯下身子,努力让自己有一个支撑点。他回答不了我提出来的任何一个数学问题,因为压根儿他就不听课。油盐不进,一幅无所谓、满不在乎的姿态,是名副其实的老师们眼中的问题学生。
有一天我的课堂内容非常简单,站在台上的我注意到小毅也抬起了头,这是一个好兆头。不过我没有急于去表扬他,因为像这样的孩子其实满身“带刺”,你想表扬他继续,如果不到位、不走心,他也许会一下子又缩回自己的壳子里去。我小心翼翼地继续观察,后来有一次上课后辅导,我走到最后。没想到大家陆续离开教室,有个别靠窗的同学忘了关窗户,小毅走过去关好,最后关灯关门。
这是一个我和他进行交流的好时机,我表扬他及时关窗很细心,没想到他说习惯了,自己就是干这个活儿的。学校好多班级都施行责任制管理,看来他是专门负责“三关”的同学。这让我很是佩服,因为一般的孩子,没有足够的爱心,没有足够的集体意识,没有足够的毅力,是干不好这个活儿的。这一次,我毫不吝惜自己的表扬,表达了对他的佩服之情。
他们班出来就是一个比较陡的楼梯,放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灯光也不是很亮。所以我说,“能扶着我一起下楼吗?”他说,“行啊!”那一天,我第一次挽着他的胳膊下楼,然后一直就没有松开,一直走到学校门口。距离的拉近的确可以增进彼此的交流,我尽量不和他谈学习,我想从家庭、从班级侧面了解他。他说自己是家中独子,父母还想再要一个弟弟妹妹,可是第二天我和他的班主任交流,他分明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妹妹,看来妹妹的到来让他抵触的情绪很大。
他还是会不交作业,但是他开始在课上抬起头来听课了。有时候当我组织同学们做一些小活动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无动于衷,没想到他也在积极参与。其实他很害羞,上课的时候不敢和我对视。我想也许他正在走出曾经包裹着自己的外壳,只是他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地在试探。当一个人长期以某种状态存在时,他的变化也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所以他很敏锐地观察着周围,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我告诫自己,不要心急,慢慢来。瓜瓜(许丽芬)老师说:全世界的孩子都是可以哭的,那么,全世界的孩子是不是也可以想不听课的时候就不听课呢?如果你有了这样一份宽容的心态,再来看这些孩子的时候就会幸福很多。
这个周四下午,上完课后辅导,看着学生们都走了之后,又来到小B所在班的门口,还有几位学生没有离开教室,催促他们抓紧离开。最后锁门的依然是小B,看着他关灯锁门后,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小C一般也走到最后,我跟他开玩笑地说,“小C,你走在我们前面吧,这样万一我俩摔了,还有你来垫背。”
小B这回主动说,“老师,我觉得最近我的数学有提高!”“哦?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因为我的选择题做对的多了。”“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会说因为喜欢毛老师的课呢,好伤心!”简短的对话逗得两个孩子笑的好开心。
这一刻我分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真的,就是花开的声音。
我精心打造自己的课堂,我细心观察孩子们的表现,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孩子。孩子们不知道,他的一句,“老师,我觉得最近我的数学有提高!”会让老师高兴好久,会让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教师的使命是文质老师的讲课记录稿,每一次翻开书中的任何一页开始阅读,我都会假想文质老师就坐在我的面前,倾听他娓娓道来。虽然我和文质老师从来还没有见过面,但远方的导师借助这本书来到我的身边,给我的教学以指引,解开我心中的困惑,让我的心胸更宽广,让我的眼界更开阔,借此机会向张文质老师致以深深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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