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将钱默吟抓进大狱,又将他的小孙子也抓了来。他们劝诱钱先生与他们合作,钱默吟根本不予理会。于是,他们故意叫钱先生与小孙子祖孙俩见面,用他的小孙子来威胁他。
钱默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但如此,为了抗日,连小孙子的命他都可以舍弃!想想吧,全国有那么多人,为了抗日前仆后继,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他与他的小孙子只是国家的一份子,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所以,钱先生坚贞不屈,日本人威胁不了他。
每当日本人将小孙子带到他面前,他就利用这短暂的相聚时光,细细地给小孩子讲一些中国的历史、现如今的局势等等。小孩子听不懂,疑惑地问他:“爷爷,他们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来?为什么不叫我们出去?”钱默吟回答:“不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小孙子不明白,钱先生干脆告诉他:“这就是战争,因为侵略战争,所以他们要抓我们。”
祁家的小妞子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抵御不住一场普通的阑尾炎的侵袭,痛苦地死去。祁老人悲痛欲绝,他伤心地抱起小妞子,执意要去给小羊圈一号院住着的日本人看看——你们抢去了我们的粮食,你们的孩子吃得饱饱的,我们的孩子可是饿死了!
一个垂暮的老人,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一步步向前走去。一号的日本人将院门紧闭,并且在里面顶住,他们害怕中国人前来报复,他们已经得知:日本无条件投降中国了!
祁家的悲剧,令所有小羊圈的邻居们同情,大家都围着祁老人,跟着祁老人。这时,六号的日本老太太却将院门打开,仿佛在迎接大家。她与大多数日本人不同,她明白大是大非,她认为日本发动的战争是邪恶、非正义的,她是反战的。
她仿佛在迎接人们:我们欺压了你们那么久,现在,该轮到你们报仇了,她甚至面带微笑。看见瑞宣也在人群中,她用英语告诉瑞宣:“你告诉他们,日本投降了,中国胜利了!”
瑞宣听到这句话,浑身像流过一股暖流,充满了力量,暂时压制住了失去小女儿的痛苦。他马上告诉大家:日本投降了,我们胜利了,苦日子就要结束了。
人群骚动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八年了,这样的日子太漫长了,终于熬过去了。
待到他们反应过来,他们都朝六号的日本老太太涌去。他们想发泄满腔的仇恨,不能杀人,难道还不许他们吐一口唾沫吗?
瑞宣拦住了他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对一个无辜的老太太下手吗?”大家停住了脚,说相声的方六首先摇了摇头。北平人是讲理的,确实,不能将怒火发在这个老太太身上,她其实也是战争的受害者。
小妞子穿着一身旧衣服,躺在一个小小的棺材里下了葬。祁家陷入一片沉寂中,韵梅悲伤进度,已经病倒在床上,祁老人也整日躲在自己屋里,不说一句话。瑞宣怕老人出什么事,嘱咐小顺进去陪太爷爷。
小顺很痛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他平日里都与小妞子在一块,小妞子没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也不敢去平时小妞子呆的房间里。现在陪着太爷爷,总算是有点事做。
祁老人握着小顺暖暖的小手,心里也有了一点儿热乎劲。他们一老一小连着心呢,有重孙子在身边,老人心里踏实。
这时,白巡长从外面跑了进来,风风火火地说:“你们快来看,谁回来了?”
在他身后,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个子高高的,穿着一身学生服,胳膊腿都短着一截,看着却很精神。他走进院子就大声喊着:“妈!妈!”
是瑞全回来了!
跟在他身边的,却是冠家的高弟。高弟瘦多了,神态神情完全脱离了冠晓荷和大赤包的影响,做回了她自己。
虽然高弟是同孙子一同回来的,祁老人还是对冠家人反感。他将孙子接到一边,悄悄问他:“那不是冠家的大女儿吗?她怎么会与你一起回来?”
瑞全大大方方对爷爷说:“爷爷,她没地方去,先在我们家呆几天,现在我们是亲密的战友。”
高弟也确实与她父母、招弟不一样,她经受了战斗的洗礼,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抗日战士了。她忙里忙外,帮助韵梅操持家务。韵梅由于病了,做不了太多家务,几乎是高弟在做一大家子人的饮食。几天下来,祁老人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胜利后的第七天,钱默吟与他的小孙子出狱。街坊邻居们夹道欢迎他,他是抗日的英雄,他们最敬佩的人。瑞宣、瑞全和祁老人一致决定,要做一点儿好的饭食,迎接钱老人,好好庆贺一番,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钱老人与祁老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他们端详着彼此,他们都老多了,脸上布满了沧桑。再看看身上,都是衣衫褴褛。他们感慨万千,这八年,他们历经磨难,两人家里都有人失去了性命。
但是,他们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日子!外敌被赶走,他们又做回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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