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并不平等平衡的关系里,强势一方的信任和欣赏就像古代皇帝宠爱妃子一样自由又变幻莫测,在大部分情况下,是很难长久的。
看《北平无战事》,之前写了一篇曾可达,感慨他一腔衷情反腐却最终理想幻灭,被抛弃的可怜下场。而在剧中,有一个人和曾在做人上形成了鲜明对比,同属铁血救国会的王蒲忱。如果说曾可达是愚忠,一根筋,“直如弦”;那么王蒲忱则处事圆滑聪明得多,同样身处铁血救国会,还有军统北平站站长特务头子的职务,但一样有对国家的理想,有情,无论是救马汉三还是曾可达,有手段,对内,是蒋经国的心腹,受重用;对外,连反派对手徐铁英在教导自己身边的“卧底”孙朝忠时,也不忘给王蒲忱高度评价,教育对方视王为榜样。曾王两人的经历就像一本生动的职场教科书,告诉我们如何避免如曾可达那样高开低走,而像王蒲忱稳扎稳打,安享晚年。
1.与人相处:与人为善
剧中,曾可达的任务是代表蒋经国掀起反腐大旗,而他本人也确实扮演着道德战士的角色。对待贪腐的徐铁英,自视甚高,义正严辞摆姿态,恨不得分分秒秒都与之划清界限,从来没有为对方留余地,给台阶下。对待马汉三,前期几乎没好脸色,马第一次到五人调查小组接受调查时,开始连凳子都不让坐;曾对徐、马等人的嫌恶是表现在脸上的,而对方行长、何校长等正方代表,他则是恭敬有理的;在他的处事哲学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灰色地带,所以对欣赏的人赞赏,对瞧不上(反派)的人唾弃。你能说他错吗?没有。但是这种绝对的处事哲学,会将自己孤立,尤其是在当时国民党腐败的大环境中,他这种清流,会显得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如果不是有过硬的背景,在官场根本走不远。政治从来就不是道德洁癖的人玩得起的。反观王蒲忱,他也是听命于蒋经国的人,但他在为人处事上更加有人情味,对待老上级马汉山有理有节-虽然二者的价值观人生观南辕北辙,马汉三落难了,继续礼待,甚至马临去南京前也是将腐败的证据交给王,能得到马这个老狐狸的信任足见王的做人;对待徐铁英同样都是既团结又防备,在程序上场合上给足对方面子,私底下严守秘密,最大限度团结党内敌人,坚定的毫不留情地对待敌人。
2. 对上级:善领意图不愚忠
剧情开始,曾可达是蒋经国面前的红人。作为其的一级代言人,无数次公开打通二号专线进行请示,让地球人都知道了他是建丰同志的人,但是在北平任职期间他犯了许多作为下属不应该触碰的错误。首先是不听上司命令,不深刻领会上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意图,其次是犯错误的时候推卸责任,最后是还显示出另投靠山的迹象。是一个不称职下属的反面教材案例,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蒲忱,演绎了一个称职下属的纠正和正确示范版本。
曾王二人的对比在枪毙木兰这一段中达到了高潮,此时曾可达已经开始被建丰同志排除在核心秘密区之外,王蒲忱没能及时阻止徐铁英枪毙谢木兰,在事后与建丰同志的汇报当中,面对责骂,首先他虚心接受,只字不提在事件期间建丰同志没有接电话的事实-很可能建丰同志当时已经知晓,但是由于双方博弈的结果只能牺牲谢木兰,所以没有接听王蒲忱的电话。其次他没有推卸责任,表示孙朝忠及时传递了情报,但是自己却没能及时汇报并处理。最后他迅速给出意见,如何处理现前的烂摊子,以让谢木兰假装失踪的方式掩盖了过去。相信在此次事件之后,建丰同志会对王蒲忱愈加看重。
与这一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与当初方孟敖即将临危受命,建丰同志急需对方孟敖是否是共党进行最后定性,曾可达向建丰同志打电话汇报情况时,却不自觉的把责任推给了梁经纶,同时在建丰同志询问处理意见时更没能及时的想到对策,此时建丰同志对可达同志的办事能力和行为已经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最终因为一件事演变成了抛弃。
当时梁经伦为了救方孟敖闯进了曾可达的办公室,与正好在场的徐铁英展开了一段慷慨激昂的对话,同时听到梁经纶的“反动理论”的有曾可达,徐铁英以及躲在幕后的总统府四组陈方主任,后者更是在梁经纶慷慨激昂处突然出现,劝退了梁经伦,处理了徐铁英,嘉奖了曾可达。临走时,同作为江西老乡的曾可达和陈方也不忘开始攀交情,大概就是老乡互相帮助云云,此时还有曾的副官等人在场,没有建丰同志的肯定和表扬在总统身边人得到了,无疑令其振奋甚至飘飘然,顾不得考虑权力顶峰的父子关系的复杂和敏感,甚至向对方直述上司对梁经纶的褒奖意见-根据陈方对梁经纶的问题上,显然蒋氏父子是有分歧的。曾的回答不仅没有团结说和父子意见,反而直接分裂了双方的意见。
如果说上述问题还不是本质性的问题时,那么他最后试图向陈方的靠近就是致命的了,凡中国上司恐怕最不能忍的问题就是不忠,对陈方的突然到访对曾升官,曾不仅没有主动汇报,更在和建丰同志联系不上的时候又主动联络对方,最后还在自己副官面前过分暴露自己对上司的负面情绪,要知道铁血救国会的秘密会员中国民党内也是如《1984》老大哥一般的存在,老辣如徐铁英也是最后的最后才发现自己最信任和亲近的下属来自于政敌方阵营。深谙政治斗争的建丰同志怎么可能没有在曾身边安插眼目!
当然,曾对蒋经国还是忠心的,从他对蒋的话言听计从,与蒋每次对话时专注认真的态度,可以说是铁血救国会出现的4个人中最到位的。王在41集,徐铁英拿出那份铁血救国会的秘密名单时,都差点被挑拨了与建丰同志的关系,犹豫犹豫再犹豫直接错过了对谢木兰的最佳救援时间。可惜,忠心与价值的天平在失衡时是经不起推敲的。
曾可达的人生就像识人如炬的曾国藩所说,太刚易折。当然姑且不论上述事件本身所带来的直接结果,即便曾可达不发生这样的事,建丰同志也并不会保证必然不会抛弃他,在一个并不平等平衡的关系里,强势一方的信任和欣赏就像古代皇帝宠爱妃子一样自由又变幻莫测,在大部分情况下,是很难长久的。在历史上,曾王对应的真实人物甚至没有像苍蝇一样在大陆的历史书上留下一只脚印,站错方向的小人物就像历史上许许多多站错方向的小人物一样,被历史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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