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粉替去蔷薇硝
玫瑰露引来茯苓霜
说到贾母、王夫人等每日入朝祭奠太妃,尤氏协理宁荣两府事务,薛姨妈搬进院内照管姊妹丫鬟。因朝中大祭要求守制,贾府只好遣散戏班,分于各房名下。
贾府里的主人们当下都在忙着太妃薨逝后的送灵之事。再加凤姐病了还在调养,平儿便成了香饽饽,不仅要帮着尤氏处理荣宁两府之事,还得顾着李纨这头。
上回莺儿掐柳摘花牵扯春燕,导致春燕之母追打女儿,宝玉见当面护住春燕,平儿解决问题只一句话,春燕之娘为了保住饭碗不得不低头求饶。
其中,有个片段是事发之后宝玉的表现,他特意叫来春燕,并让她跟其母去到宝姑娘房里给莺儿几句好话听听,且不可白得罪了莺儿。春燕答应了,和他妈出去。宝玉又隔窗说道:“不可当着宝姑娘说,仔细反叫莺儿受教导。”
瞧瞧宝玉这一番操作,是很耐人寻味的。春燕与其娘为贾府两代家奴,在宝玉眼中属于自己人。而莺儿是被宝钗从薛府带来的丫鬟,后来宝钗在探春改革中建议管理大观园里的香草类应用贾府人,于是宝玉小厮茗烟的娘老叶妈被列入名单,真正懂香草的莺儿之娘变为了老叶妈的助手,宝钗这一波操作很高明,既规避了使用自己人占据贾府家奴工作岗位的嫌疑,还巧妙地搭起了一座人情桥。
宝玉无论是否知道宝钗这番操作都会舒服的,茗烟也自是领情,茗烟的妈更会打心眼里念着宝钗的好。而对于莺儿自是清楚主子的用意。婆子看见莺儿掐柳摘花的反应很生气很自然,莺儿觉察自己惹祸后想把球以开玩笑的方式踢给春燕已晚。婆子故意当真不饶春燕,莺儿失了面子很无奈。刚好春燕娘来听婆子告状,责骂追打春燕顺理成章。
莺儿编篮子得到黛玉夸赞,连藕官、蕊官也想跟着学。面对春燕的提醒,莺儿更是仗着主子宝钗对此置若罔闻,终于惹怒婆子与不明真相的春燕娘。
公道点说,几个婆子对待园子的管理都是认真负责的。可却也因为她们总看不惯与轻视宝玉跟前的丫鬟袭人、晴雯、麝月等而得罪了她们,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平儿。更有与十二优伶曾发生的过节,这么想,一件小事触发的矛盾终将不可避免。
我们在本回看见了麝月、晴雯、袭人、平儿对待婆子的表现,宝玉不喜欢婆子们,自然,他的丫鬟们不能说喜欢,虽然她们也会有便成中年的时候,但又有几个目光长远的,取悦主人,活在当下才是硬道理。
或许是宝玉身边的婆子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所以宝玉曾经绝望地发表过一番著名的言论“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这是借春燕之口说出的宝玉之言。
可见,我们便知道了,春燕这个小丫头为何敢于公开反抗自己的母亲。故意跑到宝玉跟前求保护的理由了。宝玉不愿让婆子们服侍自己,应该有被李嬷嬷等伤到的心酸在心里,更有对王夫人赵姨娘等人的看法了,可是他又不得不听从贾母与王夫人的安排。这是一种矛盾,不让婆子进自己屋子应该也是宝玉明确地表达自己的一种反抗精神。
婆子(们)深妒袭人晴雯等一干人,春燕啼哭着往怡红院去了,莺儿便赌气将花柳皆掷于河中,自回房去。把个婆子心疼的只念佛。
我们同时关注到春燕回到怡红院内求助袭人、麝月、晴雯的反应。袭人说道:“三日两头儿打了干的打亲的(说的是春燕之母),还是卖丟你女儿多(春燕之母有干女儿芳官),还是认真不知王法?”袭人气的使眼色与春燕,春燕会意,便直奔了宝玉去。
麝月向婆子(春燕之母)道:“你再略煞一煞气儿,难道这些人的脸面,和你讨一个情还讨不下来不成?”那婆子见他女儿奔到宝玉身边去,又见宝玉拉了春燕的手说:“别怕,有我呢。”再听春燕一番述说,得知真情的宝玉发急了“你只在这里闹也罢了,怎么连亲戚也都得罪起来?”宝玉所言的亲戚就是指宝钗,当然也暗指她的丫鬟莺儿。
注意,麝月这时干了一件事,就是叫小丫头去请平儿过来。但小丫头回来说平儿正有事,只告诉她,且把春燕之母撵出去,告诉林大娘在角门外打四十板子。春燕的娘终于知道了些一群丫鬟们的厉害。
袭人一听心软了。晴雯却道“理他呢,打发去了是正经。谁和他去对嘴对舌的。”瞧瞧这个晴雯,伶牙俐齿的。她没想到未来的自己也会被王夫人赶出去的那一天嘛?可见,口舌埋雷了。好在春燕之母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了要改过。并马上央求众人放过自己这一次。我们读者可是旁观者清的,春燕之母的反应到底有何错?她不得不屈服的不是无理,而是她不想丢了饭碗。
平儿终于来了,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算息事宁人了。可见,这都属于鸡毛蒜皮的事,因为她们天天都在面对一些琐事纷杂之事。
而在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上,我也是非常敬佩宝玉的。他让春燕与其母去向莺儿说几句好听的话,且不让她们当着宝钗的面。这说明,宝玉深知宝钗是个很爱面子的主,如果她知道莺儿违背自己行事原则,与探春改革相逆行,那脸面肯定会挂不住的。这是宝玉心存的难得同理心。同时,宝玉也为莺儿考虑,为春燕与其母考虑了息事宁人的最好处理方法。
通过莺儿一件小事所反映的是,宝钗在贾府渐渐流露的真实个性,她小心翼翼所维护着的尊严,不知不觉间,在贾府漏了底。而宝玉在此回处理问题的方式,显露了他能顾全大局的一面,让客人能舒服。宝钗一直对宝玉来说是个客人而已。同时,我们也看到了宝玉的情商丝毫不弱于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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