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岁末的话
林伟光
我常说些真话,大家都不要听,但是,我还是要说。
当下,不喜欢读书的人不少,自然,也有喜欢读书的人,两者之比例如何?或者,我也不敢肯定,只是不确定地估算,前者要远多于后者。即使最应该读书的写作者,仍然读书情况令人不满意,从他们所写的文字,即可以读出。有无书卷气,那是骗不了人的。文字之格局褊狭,不能腾挪跳荡,信手拈来,或者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却总看到他们那份害怕犯错的小心翼翼,大作家要有磅礴之气势,要有充分的自信。有笔在手,上下几千年,东西数万里,纵横贯穿,时间与空间,在他笔下浑融贯通,激越澎湃。
好的文章,是自信而从容的,闳肆而视野开阔的,有一种诗意的温润,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者也。可是,如此伟岸之大者,已稀如星凤;所见的,多是越来越小的小格局者,小是支撑不起浩大的气象和伟岸的人格的。
怀念着从前的时光,即使没有多少书读,但我们珍视阅读,千方百计地找书阅读,一本好书,可以传递着好多的人们,陌生人传递的是知识的快乐和力量。尤其,当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读书的氛围,浓郁而芬芳,读书无禁区,海量的书,汹涌而来,令我如鱼得水,那是怎么让人向往的景象。
有读书氛围的社会,充满活力和朝气,有质朴的厚实,蕴含的是一种拙朴之美。记得,我曾借去北京的机会,专程进了一趟北京大学,没有奢华的浮躁,而质朴的气氛里,书香弥漫,人们的脸上,有学问滋养出来的温润。在路上相遇的二位老先生,就很自然地探讨着学问。而两个中学生在地铁上,就那么旁若无人地谈论着刚刚兴起的计算机;一旁读书的小青年,则沉浸在知识的欢乐之中。秋末的北京,萧条之中自有其欣欣向荣之美。
如今还有没有这样的情景?显然已没有了。朴素如老学究的张中行先生,早已经成了古人,他的故事,也成了一种传说。而写小说的汪曾祺,也已走进了历史。现在是浮华遍于世界,教授、专家,飞来飞去,他们不读书,似乎更热衷于功利。
世风今不如昔。想起当年已经有类似之慨叹;然而,如今这情形又更是如此,或者更加之不如了。
我们与书似乎已越离越远。经典之书,我们沉不下心读;时人之书,却更多是浮浅的文字,我们已没有兴趣读了。——读书,读书,唉……
我是一个写作者,写作是我的习以为常,这一年,我不敢懈怠,写了不少短文,尤其疫情禁足在家之际,有所思考而写,可贵的是能坚持独立的思想,所以这些文字,虽不足道,却也是心迹的印痕。居然也写了不少,光发在《简书》上就有十多万字。编辑说,差一点就写了一部《悲惨世界》,呵呵,这当然是奖掖之语。不过,足以证明,我并没有浪费了生命的可贵时光。
说到读书,原也是我之所爱,只是,已有所选读,不再贪多了。此时,我选择读知堂的文字。不赶时间,三两页而读,读得很慢,一本小书要读好久。这种消磨时间式的阅读,在我看来,却也未尝不可,文字的力量,点滴入心,似乎更有韵味。
从快读到慢读,博览到精读,范围渐渐收缩,而呈现出来的视野,或者更加广远,思考的深刻,也是从所未有的。
流年如水,渐渐消耗着我的生命;日月的脚步,在悄然间远去。忽然,自己悚然一惊,已是去者苦多,生命的日历,一页一页地撕去,看看已越来越少,惭愧的心情正日益沉重。此际,我似乎更喜欢回忆。只是,回忆并不让人愉快,更多的是一无是处。
岁暮了,明天就是新年。这一年似乎过得艰难,我目击了诸多的死,痛彻心扉;也经历了小人的背叛,但这都不算什么。这一年我还写了四十首近体诗,这是最后一首:“天寒笔砚冻,寂寂窗前霜。写字闲观月,吟风觉夜长。”于近体诗,我不刻意,只是随兴而写,也不求其工,而少有发表之欲望。
有时,自己可能会想到,人活着究竟有何意义。消极时,可能会有大悲哀,满目之苍茫,怅然若失,似乎觉得没有什么意义。但这也太悲观了,还是要想些积极的。或许,我们活着总要做一点事来充实自己的生命,因为我们毕竟是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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