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的悲伤无可言说
我的病无人能解
我的伤无处可治
我的沉默是大地的蒙难
我的流浪是折翅的跋涉
我的梦想如故乡山岗风化的岩石
我的老爹端着发霉的薯条对付着干瘪的嘴唇
我的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犯罪
离开故乡的飞翔是一场生命的浩劫
翅膀和光线 风花和雪月
谁允许我把诗歌装饰得如此辉煌？
这伤心的国度到处灯红酒绿
这廖廓的星空下扫净了祖先的印戳
你，花园里秋千上荡漾的孩子
可知当初那一腔热血泼在城市的丛林
又意味了什么
生锈的夜只为自己可怜的肉体担忧
心硬如铁才能适应时代的需求
一千条道路只为一个字狂奔
而我两手空空
像两个老人偎在墙角，两只空洞在互问
你今天吃了什么
我的悲伤无可言说
春天离开了春天，秋天也要离开秋天
北方要离开北方，大地要离开大地，
我也要离开您们――
我的爹娘！我这个盲目得不要命的孩子啊
你竖起崩溃的旗帜，让白发唱着抒情的挽歌
用干渴的水瓢舀干了可怜的双眼
我这负债累累的罪人啊，我的泪水
已在这秋夜的眼眶里晶莹闪光
不远的城市早不识人间的烟火
高耸的手掌捂住了春天的一切
那些桃花啊野草啊山间的少女啊一件件挣扎
又一件件死去
无情的钢铁请给大地一个道歉
远游的浪子啊请给失败的乡愁保留一爿回家的门
这样的时光又如何述说
我的苦埋在五十年的岁月里
东边有一些，西边有一些
肺里有一些，肝里有一些
我的亏欠日久天长
父母那里有一些，妻子那里有一些，
儿子那里有一些，未来那里还有一些
一截木头就要哭出了声音！
更多的淤血奔波在来回的路上
请不要叹息！请不要放弃！
这最后哭泣或喷发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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