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嗯,小喻,舒舒父母回来了。昨天去警局了解情况,知道出事当天你也去了现场。现在舒舒下落不明,他们想见见你,看今天什么时候来家一趟?”
舒蔚然的父母回国了?也是,家里烧成那样,亲生闺女下落不明,如果还不回来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记得小洁以前跟他大概说起过舒蔚然的事。舒蔚然父母因为性格不合的原因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协议离婚,为了让她能在一个完整圆满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她父母一直瞒着她,在她面前扮演模范恩爱夫妻。小洁他们都还很羡慕舒蔚然有这么一对好父母。可是有一天还在上初中的舒蔚然突然告诉小洁,这一切假象其实早在她不小心翻到离婚证那天就知道了,他们演戏那她也配合着来,至少别人看来她是过得非常好的。小洁曾说过,舒舒她极度缺乏爱,也不相信爱,所以她要是爱上哪个男生,就会变得疯狂。
“好,我下班就过去。”
夏日的阳光照得柏油马路似蒸锅一般,呼呼冒着热气。孔喻觉得屁股下面的皮质座椅没有十分钟前他刚做进来的时候烫了,趁着红灯的间隙,他拉上手刹,从后座拽过一个薄垫。
刚刚从马梦洁家出来,可他并未见到舒蔚然的父母,说是有事处理先离开了。
婉拒了小洁妈妈的晚饭,孔喻直接开车回了家。
许久未用的行李袋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顾不上擦拭,孔喻随手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和几样洗漱用品,又将家里仅剩的两千多现金塞在包的最下层。
站在玄关门口,他仔仔细细地把这个曾经温暖的家看了个遍。马梦洁的遗照还挂在那里,长明灯的光摇摇曳曳的映在她脸上,孔喻不禁想起那天她凄厉嘶吼的模样,仍觉得背后一寒。
“喂,你好,幸福不动产。”
“你好,我这有套房子,在市内雨虹区,建筑面积大概九十六平,你那边方便给我估个价吗?”
“请问您是房主吗?房龄大概是哪年?着急出售?”
“是10年的房子,不急。”
“那等您有空,我们派人上门实际考察一下,才能给您具体数字答复。”
“好,那我再联系你们。”
孔喻将车停在停车场的时候才刚刚五点,“佛缘”的卷帘门依旧是半开状。他顺势把门往上一提,猫身钻进了去。
“王老板,在哪呢?我搞定了。”
正厅里依旧是被他砸完的凌乱场景,只是孔喻隐约感觉少了些什么。他一边招呼着,一边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老王的踪影。
内屋与正厅不同,他虽然没进来过,却能感觉到东西明显少了很多,各式各样的柜子也都被翻个底朝天。最重要的是,邵波也不见了。
孔喻赶紧给老王打电话,听筒中传来机械冰冷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又连打好几遍,依旧无法接通,这下可把孔喻急坏了。他点上一支烟蹲在“佛缘”门口,傍晚的阳光还有些刺眼,店里昏暗杂乱,店外却阳光明媚,一切生机盎然。
“邱成说道:‘沿路上并无差错,货物交齐领了收据,镖车回来路过镇江河沿,见一老者投河自尽,徒儿我想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一阵平书声伴着丝丝杂音传进孔喻耳朵,抬头一看,一身着浅灰色跨栏背心的白发老人正从他面前经过。老人一手拿着个灰黑色的老式收音机,一手拎着烟袋。那评书声正是从那已经磨损的有些破旧的喇叭口里传出来的。
对了,那人说不准能帮上忙。
开车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孔喻已经来到乐水镇。太阳还未落下,顺着上次的记忆,孔喻缓缓开向那栋二层小楼。还有几十米就到院门口,孔喻就看见前头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不禁心里犯起嘀咕“这难不成老王之前打过招呼了?”
刚下车,老闻就迎了上来。“你先不要着急,是爷爷让我在这迎你。”还没等孔喻开口,老闻便将他的话堵在嗓子眼里。
“赶紧进去吧,爷爷他等着你呢。”说着把孔喻领进前厅,自己关门出去了。
屋内,正对着门靠墙的位置有一桌案,上置一香炉正在焚香。客厅一侧的茶几上摆着两杯个茶杯和一个茶壶,壶嘴冒着热气,看来也是才准备好的。闻人陆依旧穿着那件灰白纯棉背心,躺在靠近窗旁的藤摇椅上。傍晚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使沉浸在自己世界中闭目养神的老先生身上散发出微微白光。
藤椅微微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屋内的安静让这藤椅的声音显得格外真切。孔喻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紧张急促的呼吸憋在胸口,不敢惊扰到这位先生。
“坐那吧,茶应该也泡好了。”
说着,闻人陆睁开眼,准备起身。孔喻见状刚准备上前去扶,却被一只烟袋锅直指鼻梁。
“哎!我自己来。”说着麻利的起身,缓步走向茶几边的木椅子坐下,不紧不慢地说道。
“过来坐吧,我早就料到你今天要单独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即然您都知道,那王老板和邵波现在都失踪了,他会不会跑了呀?邵波被他弄去哪了?”
闻人陆笑着摆了摆手。
“我这师兄的为人你不用担心,他的心眼不坏,就一点——贪财,估计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找人帮忙去了而已,跑不了。”说到这,闻人陆停下来,拿起烟袋点着深深吸了一口。但孔喻此时的心情却不像他吐出的眼圈一般悠然。
“那邵波也被他带走了?他还有救吗?”
“小伙子,因缘果报不知道你信不信,他成现在这样儿,也算是果报现前。不过一半是他业力所致,另一半也是拜你所赐呀。”说完,伸手倒了杯茶,举在嘴边轻轻吹着。
“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孔喻不解。
“他这次来不了,还不是因为你一时的我执?”这话如一柄利剑,一下戳到孔喻软肋。是啊,那天要不是自己被假象迷惑。
孔喻低下头,那天发生了什么他心知肚明,却依旧试图辩解。“我还是放不下小洁,我现在闭上眼睛全是我们在一起时的样子,我爱她。”
“来,先喝茶。”
闻人陆没有多做埋怨,只将孔喻面前的茶杯倒满,又嘬了一口依旧微烫的茶水,缓缓说道:“小伙子,其实做人和喝茶一样,就两个动作拿起、放下。不管你拿起多少次,但最后还是要放下不是。”
孔喻摩挲着茶杯,没有答话。
“你的朋友其实还有救。”
这句话仿佛以及强心针,让孔喻立马精神起来。
“闻人先生,您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救邵波?”
“人死后49日内,只要阴身还在就有机会还阳。况且上一次见面,我就看那小伙子是个长寿的面相,不像这么年轻就会出事的人,不过是被什么东西缠住罢了。”
“那他人现在在哪我还不知道呢。”孔喻焦急的问到。
“出了我家这胡同,顺着大路往西走,再沿公路走50公里左右,会看到一个岔口。那条岔口可以领你上山,半山腰有一个道观,老王和邵波现在应该在那,你去那看看吧。”
孔喻听完,说了声“谢谢”便起身要走,却被闻人陆叫住。
“哎!着什么急我烟还没抽完呢。听话听一半,也不怕再出岔子。”说完又抽一口烟。
“你的事儿因‘情’字而起,能不能破解,就看你自己了。”
“哐哐哐”说完敲敲烟袋。
“孙儿,送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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