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我千里慕名众里寻她,接着是她入梦缠身滔滔不绝,只记得第一眼的秋浦是我的秋波撞了她满怀,她的秋波洒了我一身。
自作多情得狠了。
――不是说我,是说她,秋浦。
她简直是故意地打动了我:
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记不得是何年何月何时何风何雨何处,一下子我就记住了她的名字秋浦,白的诗倒只是一个很小的方面,因为相对于他的其他诗歌,这一首很不潇洒很是费解,只是因为秋浦这两个字,从此便牵肠挂肚,相思绵绵。
终于去了石台。
飘过秋浦山,小山,高山,大山,群山,我们一路冲进山的包围圈,我知道她就在其中,于是,山脚,山腰,山间,拐一个弯开始新的一番瞻瞩眺盯瞪睃,千百度,又千百度,突然一片开阔,眼前一亮,闪出一线清波:不宽不窄,是想象中的身段,不急不慢,是最能接受的脾气,最最要命的是两岸伸到河里撩波拨纹的千枝万条,把本来极有可能平淡的边幅遮掩成青碧尽致的两痕,让归于宿命的流淌变成性情悠雅的漫步,既不张扬,也不诱惑。
一路上寡言少语被我评为逸品的导游这时候说了他此导最应该说却也最让我痛恨的话:这就是秋浦河,我们快到漂流地了!
我的意思是过尽千山等到眼中无山趟过千水待得眼中无水再让我自己回味出哪一次心仪属于我的梦中秋浦。
当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说了就说了,省了我憔悴!后来才知道,不说也没关系,在这一片山的包围里,再没有第二条这样的水!
漂流要等,我和女友打水漂玩,我给她拣石片,她摆了姿势一扔,咚-咚-,沉下去了,再扔,咚-咚-咚-,她高兴得跳起来。我捡一块说:我能让它漂到对岸去。她说,吹牛。我贴水面轻轻一挥,叭-叭-叭-叭-叭-叭-叭-,从跳跃到奔跑,从大步流星到凌波微步,石片在水面上跳着轻快的舞步,没入对岸的青碧。
漂流是竹筏,人就粘在水面,远处芦苇近处水草,把清澈的河水映衬得更加清澈,河水安静得像采菊的陶潜,难怪白的诗里只有她的灵感,没有她的面容。河边水印之上一米,有断续的栈道,白的脚印不会印在那里吧?
飘过秋浦我们很快就被筏工催上了岸,他们便跳下了筏子,趟着靠岸的浅水的往上拉去漂下一拔游客。导游费了劲才找到我们,说是筏工偷了懒,早一站让我们上了岸,同行的人便叫着要找他们,我笑笑,盯着清碧的流水上了车。
这之后的两天,不管是在牯牛降还是在世外桃源,每一处景点都离不开秋浦河,我突然迷惑起来,真不知道是我们在追逐她,还是她在追踪我们,断断续续,时隐时现,若有若无,在我们前后左右。
我本以为与秋浦的谋面是只能那一个下午的,缱绻三日,这很不符合我的想法。
就像那头被永贬人间的牯牛,上天不仅把人间看作劳苦的场所才把它贬下此处的人间,或许也把长久的逗留本身就当作一场苦役了呢。
捋一捋长发,白说得没错,三千丈。
飘过秋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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