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

城市的繁忙不被乡间的野花和轻摇的树叶所知。我们总在追赶着，他们总在张望。

总在计划中留一些片刻回家，总是回家后不一会儿就走。我总在奶奶的不言语中感受到张望，总在爷爷一见面露出来的惊喜中感受到张望。这样的情绪每每在我心头绕啊绕。

我回家。总在傍晚时分匆匆离开。

那天六七点，奶奶说要送到到车子边，现在的她，尤其是今年的她，总是在我拒绝几次后仍然每次都要送我到车边，哪怕下雨。那天，一出家门，她说：“宝宝，我坐在你的车里，你开车路过那边的路口让我下来，我自己走回来。”日常语气，我却听到好多好多的心酸。我打开车门，给她系好安全带，带她绕了一圈。奶奶说，只要将她放在进村的路口就行了，我说，我开车还让你走着多路是什么道理。将她送到家附近，我开车走了。一路上，我都在想奶奶的样子，在想她刚刚跟我说话的内容，也想了许多许多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光。

再后来，我回家剪了一些菜花带走，你送我到车旁边。你站在我的车边跟我说了几句，我边开车走了。抬头看后视镜，你跟着我的车走了好远。密密麻麻的心酸在砸我。

我总在想，你在想什么。儿时的我和你有无数个幸福的时光仍叫我随时想起都能如相片一样清晰。长大的我，慢慢被追赶不及的工作所占据，而你，在我不知觉中老去。我总会在心里比较从前的你和现在的你。

从前，你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你每天骑着三轮车载我去城里，天不亮就出发，放学接上我就走，每天来回四趟，日复一日；你会支持我穿喜欢的衣服，你总说好看；你总说舍不得我，有个跳蚤都要掐个脚给我；你总会让我跟你比高，你总说我长得越来越高了；你总是不停地干活儿，里里外外，马不停蹄。你总是很忙碌，一点儿也不会停歇。

现在，你仍有力气。你会跟着别人一起出去做事；你会种很多很多的菜；你也会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做完。

但从现和现在的你不一样了。从前感受到的你，是给我很多很多，但慢慢地，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会在想你需要些什么，我会想你一定需要些什么。

每一次我回家，奶奶都问：“今天住家里吗？今天住家里吧。”我每每回复都是不住了，明天上班的，又或是我要去做资料的，很多事情要做。奶奶又会说：“随你什么时候住家里，前两天我给你把被子都晒过了。”她总这么说，好像每一次回来，她都这么说。

奶奶是需要我的陪伴的。她在张望，我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

所以，在四月的小假，我收拾好了我的物品回家住了。虽然每天的通勤时间增加了一个小时，但是我仍然回来了。我能感受到她和爷爷那一种不言语的高兴，在问我早饭吃什么的时候；在问我晚饭吃什么的时候；在我说油价又涨价了，节约的两个人，坦然地说：“有什么办法，油总要加的！”在我说要做什么时，两人总给我安排。

工作的纯粹是紧张和追赶，每一天的状态又何尝不是在张望。张望属于自己的安宁和自由。回来住很好，乡村的宁静给我一份安稳，我喜欢这样的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