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江花树
且说郭梓怀心头一惊。张佣又向郭梓怀作揖,咧着嘴笑:“郭先生只道是无影无踪了,我说那确实也是无影无踪了,”说完张佣被小厮拥护着下去,郭梓怀连忙去查看,这楼台对着运河而望,院墙高筑在北面实在是不能围挡,这是个悬浮楼,三楼搭了一条木板路,连着悬在运河边,前朝京官取了个雅名:“悬松亭”,杨外生前去勘察,道:“这虽然有落瓦之疑,或是一步奔往另一边,进入内院之湖,也无不可能乎,”郭梓怀此时又转惊为安道:“若是这一瓦之落,只是书生之计,转身攀枝入院,岂不快哉?”郭梓怀又道:“且看这悬浮楼台,下有弯曲之松,松持楼盘,松根又在内院,直通那——那那那那——凤抬头的内院!”
杨外生此时又是大笑,一方面又在掩饰自己的惊怕,正要拍手叫“坏了”的时候——这时一小厮大喘气奔往杨老爷面前道:“杨老爷,我家张小爷适才出楼,就被官府不由分说押去,还望杨老爷相救啊!”这时小厮不断磕头,杨外生说了声:“起来带路!”方才就像一阵风去得快了。
郭梓怀这时看着大概位置,往内院去寻,丫鬟梅香碰得正着道:“郭先生什么时候也喜欢往内院钻了?”这话颇为俏皮,“莫不是也看上我家小姐了?”郭梓怀只是笑了,退了两步,头一摇,把扇子一指,嘿嘿一笑,丫鬟梅香看着郭梓怀,被他笑得发寒,郭梓怀做要冲进去的模样,先进了一步,走到第二步时,梅香吓得跑了进去。
“禀告大人,张佣已押到营外!”这面且说张佣被官兵捉拿,前方战事紧急,如今必要守住淮北防线,一方面军需保障,明军在前线又是节节败退,北军南退,江南都督命北系官至苏州城驻兵,正好这按察外使向周为军需官坐镇,想起昔日到苏州巡抚被张佣这地头打了,今日必要报昔日之耻。张佣一路骂骂咧咧,不过官兵并没有听他说什么,因为他一会儿说要给黄金千两,官兵有点心动,他见状又改成了黄金五百两,官兵也随他去,把他稍微没有那么拉得紧,他是觉得要是真放了他,这黄金且贵了,改了几次口,最终官兵一句也不听他的了,一路踢打着催促到了军营。
张佣这时进去,只是哎哟哎哟的叫,这还了得,张佣低着头禀告:“我乃苏州太守张坤道之侄张佣是也,没有来由捉我过来,”向周是科举入朝,是个苦读的儒生,一向注重名节,这张佣又是横行霸道,偏要打了这个儒生,如今坐镇苏州哪里肯绕他,一问不问先赏了八十军棍,一军棍下去,张佣顿时叫冤,叫又不应又是恼火,挣脱了锁链,要去打那儒生,儒生吓得把营帐开了一个窟窿退到营外,两边的将领一把擒住张佣,按在地上,向周走上前来,抽出宝剑去斩,张佣忙躲,别的不说,向周剑法确实不错,张佣倒是没有躲过,给左臂膀刺了一剑,营外杨外生连忙上去劝架,向周又给他一剑,杨外生胡须被削了一把,杨外生急忙说道:“按察使,按察使!如今你官任军需,都督南朝前线,哪里和这小人计较?”向周又想起昔日,不言语,再是要斩,杨外生又道:“苏州上下,军民一心,州府太守若是要投敌,那奈何得了?前日已有风声,因北军南撤,占了苏州地,本有不满,今日若是斩了他侄子,那怎得稳住太守乎?”向周闻此言道:“阑珊残局,不容杂碎,道是偏有兵部侍郎,这指挥使给他背书,”杨外生退了几步道:“不敢”,犹豫之时,听得马嘶书报,小兵连喘几口气道:“辽贼南下,淮北先锋将军殉国江心!”顿时四处静寂,向周惊道:“你待怎讲?”小兵又重复了一遍,唤杨外生奔赴南京。
这时向周捉摸不定,去春满楼见郭梓怀。自阮郎摔下来后,就让梅香见着了,原本要赶出去,偏是又让小姐听着了动静,香君见是阮郎,满是羞涩,唤梅香去取干衣服来。
阮郎攀着松干而下,落在院湖内,现在满是湿气,香君又是见礼,问阮郎哪里人氏,阮郎道:“京师”,香君又道:“为何在此?”阮郎道:“只因为京师前沿通敌,放了辽贼入关,家父与我等在战乱之中离散,”越说越发让香君心疼,待是要走上去,老鸨突然走了进来,一看这阮郎在这是眼睛一瞪,像是鹰眼一般,阮郎的手脚都可以颤抖起来,老鸨拿起棍子去赶,谁知香君还想去阻拦,阮郎稍微退个几步,啪!一屁股坐了下去,啪!又蹦出一块亮闪闪的金块,老鸨一看倒是放了金光,就不与阮郎计较,这时梅香又跑了进来躲在香君的百花裙后面,后面跟着郭梓怀也进来,郭梓怀见了阮郎像是万分亲切一般,一把扶起阮郎,老鸨也上前道:“郭老爷要是想来,只要一声招呼,哪里还这般屈驾前来?香君也久仰郭老爷的文章呀,”郭梓怀又看看香君,哈哈笑了两声,左手拉着阮郎对老鸨说:“这是我郭梓怀的贤弟,乃是文辞之交,”老鸨连声说是,右手又拉起了香君道:“这是我的知音,乃是知音难觅,”老鸨也是连声说对,这时郭梓怀将俩人左右手这么一要搭上,那老鸨是眼睛一鼓,双腿一蹬,是一个棍子将要打下。
正是:“朝日残莺伴妾啼,开帘只见草萋萋。庭前时有东风入,杨柳千条尽向西。”若不是老鸨这一棍下去,何曾有这般愁境,欲下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2021.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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