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家里人对老黄牛的喜爱是胜过我这个小孙子的。究其原因有两个:第一 老黄牛比我见世早,陪伴家人的时光自然更长,感情自然更深些。第二 救命的粮食是地里上出来的,地又是那老黄牛耕犁的,如此,那老黄牛竟足足养活了我们一家子。明白了这些,便不在困扰于此,只是闲暇时经常想起,小时候随着大人们犁地的帧帧画面。
在那段时光里,牛是每一农户家必养的。不论春种,还是秋耕,老黄牛的长哞声总是回响在山沟里。那沿着山坡或宽、或窄、或缓、或陡的田上总可以瞧见它们的身影:老伯一手持犁,一手拿棍吆喝着,老黄错口嚼着田里的蒿草,悠然地拉犁;大婶子一手挽着竹筐,一手撒着麦籽,播种着那瑞雪过后的新绿,小满时节的丰收;小孩们同花狗子追逐着蟋蟀和蚱蜢。当一小男孩试探着在刚犁完好田里跑过,老伯没有做声,大伙儿便相继地肆无忌惮起来,连同那只小花狗也伸着舌头,扑在那里,连续刨出几个土坑。
等那一道道波痕布满了田地,老伯靠在地界中央石头上抽完那用报纸卷制的烟卷时,便开始换上秣子准备平地,只见他双手拉着牛尾,双脚叉开踩着秣。随着一声“呔唒”,老黄牛拖着秣子徐徐前行,到了地界上,又随着主人“嗷 过来”的指令掉头。就这样,所过之处,先前所犁处凡凹凸褶皱的地方,连同小孩和花狗留下的印记皆一一抹平。
不时,小孩子的兴致也转到那秣地的乐趣上来,于是,小布鞋踩在秣前,拉着从父亲手里匀下来的牛尾巴尖儿,也学着调调吆喝起来“嗷过啦”,老牛犹豫着歪着脑袋试探,可即使便通过父亲那一声呵斥“啊唒,立着,栽死的”明白了指令,无辜地哞的低吼一声后,跟着母亲手中的牵绳继续前进……
长大后,铁牛(旋耕机)逐步胜任了犁地的工作。太爷爷去世后,村里的老黄牛也相继被卖,整洁的村子再也看不到老黄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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