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

小时候，我家是没有院墙，只有三间堂屋。厨屋是在堂屋东边搭起来的一个茅草屋，里面的灶台也是土坯垒起来的。我对这间厨屋的所有记忆，现在就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点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全忘记了。

那时候，我家南边还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种了些杨树。杨树都长得很高，有些胆大的小伙伴总是会爬树上去掏鸟窝，我是从来也不敢爬树的，也不会爬树。那时候，我最得意的玩具就是一个破木头的电表箱，我总喜欢用根绳子拴着木电表箱，在空地里拉着玩，表箱里或是装了土，或是装了半块砖头，我总是能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家修了围墙，也盖起了门楼，厨屋也盖了新的，和门楼连在一起。新的厨屋要比原来的宽敞多了，直到我离家去向远方，一直都是在这新的厨屋做饭的。记得有一次，我在厨屋烧火，一不小心把火弄到了外面，把灶台旁边的干柴都烧着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扑灭的，还好没有烧太大的火。现在想想，还真是命大。

小时候，一到饭点儿了，大家都喜欢端着饭到门口来吃。我们那里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地方叫“饭场儿”。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谈论着各种乡里乡间有趣的事。一到下雨天，大家就都来我家的门楼里面来吃饭。

那时候，电视机还是个稀罕物件儿，偶尔会有人到村里小学后面的空地放电影。一到放电影的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几乎都会去看露天的电影。现在我早已记不得电影的内容了，只记得看电影的人好多。

后来，我家南面的空地也盖起了房子。农村的房子总是喜欢盖得很高，把我家的太阳都给遮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家户户盖房子都会盖个门楼出来，仿佛这门楼成了一种标配。而我家的门楼已经开始破败了。门楼上面长了一株榆树，生命力超强。树根从门楼上的台子那里生出来，沿着墙壁一直扎下来。砍了好几次，都没有能把这株榆树消灭掉，每年都会从砍掉的地方再重新发芽，一不注意它就能长一人多高。

那时候，我家的院子里每年都会生出好多小榆树苗来。因为我家后面有一棵很高的榆树，每年都有好多榆钱飘落到我家的院子里。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不知道现在那棵老榆树还在不在。

前段时间听说我家堂屋上面也长了树了，不知道是不是也长了榆树出来。也不知道老家的堂屋还能立在那里几年。这些年一直没有人住，屋子一旦没有人气儿了，很快就会破败下去的。我们村里好多没有人住的房子，都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塌了。

不知道院子里原来种下的柿子树现在还有没有了，在老家的时候，每年柿子树上都会结好多柿子，多到能把树枝压断。现在肯定是没有人打理柿子树了，估计现在就算是有，也不会结太多果儿了。万物有灵，没有人打理的柿子树肯定会感觉的到那份孤独的。

而谁又能知晓我的孤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