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我与母亲
文/六天笑笑
想起我的母亲，心中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大抵是“近乡情更怯”的原因吧！细思起来，最令我难以忘怀的事情竟都与母亲的生病有关。
01
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大概是在我高三开始学习美术那年，即便作为基层公务员的父亲有份看起来还不错的薪水，做幼师的母亲还可以补贴点家用，可是，与我那昂贵的培训费比起来，却是杯水车薪。
夏日的一天，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着，仿佛在昭告天下，它实在受不了这天气的炎热。
正值中午，还在弯腰认真拾掇棉花的母亲早已汗流浃背，尽管雇主喊了一遍又一遍收工开饭，可是母亲为了能再多拿点工资，坚持干到地头再停下。
这是母亲利用暑假偷偷跑出来打零工的第一天，她在咬牙坚持着，这握笔的手用来干农活还真是不太好用，心里暗暗想着，手里不禁加快了动作，终于结束了上午的农活。
母亲用餐的时候却不巧看到了娘家村里的熟人，她尴尬地打了招呼便又低头扒饭。
晚上，姥爷终归还是知道了母亲打零工的事情，作为父亲的他心里会作何感受我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他让那人捎话给母亲 ，不要再去拾掇棉花了，还缺多少钱，他会想办法给母亲送过去。如今姥爷早已驾鹤西去，但是对女儿的那份疼爱与不舍，也许只有母亲才能体会。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倔强而要强的母亲终归还是没能撑到第七天，第六天的中午由于中暑晕倒在了地里。
直到母亲被送进医院，我才知道，原来，一直是她默默承受着一切，为了攒够我的培训费和生活费，为了我的画笔和颜料，为了我的将来，不惜去干农活打零工，她那身体哪是干农活的材料啊？我扑倒在母亲的病床前大哭起来，发誓一定要学有所成，才不致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第二年的暑假，我如愿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而弟弟也考上了向往已久的重点高中，父亲建议我们拍张全家福。全家福中的母亲，笑容可掬，可是，我分明记得，那年，母亲的鬓边又添白发。
02
斗转星移，转眼我已上班十年，连父亲都内退赋闲在家了，可母亲却始终奋战在她的教育一线。
“小一班的xx可调皮了，长得特别讨人喜欢……”、“xx的家长可热情了，每次在街上遇到老远就冲我打招呼，夸我最认真负责！”、“我们园最近在开展优秀班主任评比呢，我得努力，不能落在年轻老师后面！”、“这个水果用英语怎么说？你快教教我！“在学校里孩子们最喜欢叫我奶奶老师！’’……每次一回家，母亲便停不住嘴，还偷偷告诉我：这叫“活到老，学到老”！
看到母亲大把年纪了还是活力四射，我高兴之余未免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曾听父亲提起过，母亲有时晚上备课到很晚，说是为了优质课评比。早上有时着急，怕迟到，饭都来不及吃。父亲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怎么都劝不住母亲。
世间之事大抵都是善恶有报，也许母亲的善良或是对工作的执着感动了上苍，党的温暖和关怀终于送到了她的手中，镇上为母亲办理了退休手续，终于可以为自己的教育事业画上圆满的句号了，母亲感慨万千。
那一年，更让她激动的是，她的小孙女就要出生了，母亲肩负使命远赴弟弟所在的城市开始了她新的“征程”。
03
一个春日的早上，母亲照例早早起床做好早餐，等身怀六甲的儿媳用完早餐，她就会去菜场买菜。
洗碗的时候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母亲以为是多年的胃病犯了，没当回事。
正要出门的时候，却再次觉得疼痛难忍，她让弟弟买来胃药自己服下，便又忙活去了。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病这次来势汹汹，只是，她想，如果自己倒下了，谁来照顾即将临盆的儿媳？
第四天时，母亲的疼痛丝毫没见减轻，反而吐了，也没有吃饭。正当她忙着做早餐时，剧烈的疼痛使她的脸蜡黄而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那一晚，我半夜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母亲又一次住院了！很严重，马上要动手术，胆囊炎拖得时间太久，必须摘除胆囊！这消息如晴天霹雳，顿时让我内心焦急与慌乱至极。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知道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弟弟，不要慌，一切都听从医生的安排……
第一次感觉时间过的太慢，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奔到母亲跟前，替她忍受病痛。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脑海中闪现的一会儿是母亲在田间劳作的样子，一会儿是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样子，一会儿却是母亲躺在冰凉的手术台痛苦呻吟的样子……
天终于亮了，终于可以启程。
那时我怀着二宝大概八个月了，一大早，顾不得路途遥远，我和老公驱车去看望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当我看到面如土色的母亲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腰间挂着引流袋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来。只是，那时，母亲的麻药还没有退去，一直在昏睡之中。
母亲啊，你为什么那么傻，你为什么每次都偷偷忍着不告诉我们？如今，小病拖成了大病，我们谁也替不了你！
第二天，母亲有气无力地责怪我：“孩子啊，你不该来，你现在这种情况，路上我不放心啊!”
……
04
如今，母亲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脸上也日渐有了红润。偶尔会跟我微信视频，聊起我的小侄女更是滔滔不绝。看得出，现在享受天伦之乐的母亲很开心，也很幸福。
春节聚在一起，我们一致提议作为声乐老师的弟弟献歌一首。当弟弟再次唱起这首《母亲》，母亲依旧会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 给我一个家，啊，不管你走多远，无论你在干啥，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咱的妈……”
如果可以，我希望健康永伴母亲余生，希望母亲永远不再生病，希望她能够快乐幸福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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