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记忆（外一首）

城市记忆（外一首）

记忆从一扇窗子漏进来

最初有淡蓝色的光

和天空的颜色相近

和日子深处的寂静差不多

记忆扑腾着隐形的翅膀

它飞回城市的过去时

那时风比现在要狠

阳光比现在要宽

河流足够坦诚

一眼就能看到它的底部

城市原来不叫城市

它叫某个很土味的村落

它像那局促的土路一样地局促着

仿佛被两根无形的棍棒挤压着

那棍棒一个叫贫穷，一个叫落后

村落的人也被棍棒挤压着

一个个就像上岸的河虾一样

扭着狭长的身段

在灰色的天空下踟蹰着

日子是一天一天变样的

路是一段一段宽起来的

仿佛有一双手在空中挥舞着

然后各色音乐响起，各路灯盏闪烁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变魔术般的

变出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园林景区

一座城就这样顺势而生

城市有了一个好听的新名字

这名字把城市喊得越来越靓丽

就连灰头土脸的市民也跟着靓丽了起来

他们的发型花样多了，衣服式样多了

当然，发家致富的本领也更多了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城市越来越像个大家闺秀

外在的美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

而内修的气质开始占主导地位了

一段诗意的文字覆盖了粗糙的广告语

几间雅致的书屋取代了喧嚣的麻将室

那些晨起锻炼的人正聚在一起

商讨着建几座朗诵亭的事

城市长着一双充满智慧的眼

它看到河流脏了，天空病了

穿行的车流太拥挤了

而冬天的夜也似乎更长了

它投出太息般的深邃的目光

将自己隐于朦胧的星空下

智者一样的，陷入了新的思索

隔舱的云朵

那个时候

它在我的右边

隔着机舱，与我言欢

那个时候

天空是我的另一只眼睛

世间万物都在仰视

而我，却在飞翔

那个时候

它是披在天上的一件衣衫

甩着长而无边的衣角，美轮美奂

那个时候

它是魔术大师

有起伏的山峦若隐若现

有宽阔的海面波浪翻滚

那个时候

我是它的孪生姐妹

恍恍惚惚间，和它一起

扯着丝丝缕缕的洁白飞絮

飞入遍布瑶草奇花的梦幻玉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