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北京

作者: 于大亮 | 来源:发表于2019-08-08 20:14 被阅读106次

001

▲Photo By Yudaliang On Beijing

忙完工作,关上电脑准备下班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偌大的办公区里人已经全部走空,只剩自己还在孤独地加班。

一个人静默地不知该跟谁说句话,只有收拾办公桌上的资料发出的“唰唰”声响,才打破这太过于诡异的安静,让心中有一丝不惊慌的安慰。

收拾好资料,关闭了电脑和办公区所有的灯光,在确认无误以后,默默地站在上了锁的门前,在指纹机上打了下班卡。

独自乘坐电梯下到了一楼,办公大厅值守的保安满脸惊奇的抬头望了我一眼,好像是在困惑,为什么还有这么晚走的人。

无心在乎太多,但想到那些被处理完的糟糕工作事务,便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坏情绪一扫而过,顿时觉得全身心都轻松了不少,在保安疑惑的眼神里,迈快了脚步走出大楼。

出了办公楼,往地铁站走去差不多有10分钟的路程。与白天簇拥的场景不同,夜晚的人行道略显荒凉,很少能碰到有几个人,连旁边的马路上也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像是撒了欢儿的马,快速的穿行而过,暗红色的车尾灯,一点儿一点儿的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一个人快步地走在人行道上,明亮的路灯把自己的身影拉得老长,像极了一位孤独的旅人。

四下里很安静,只剩走路摩擦地面轻哒哒的声音。一阵微风吹过,顿时让神经紧绷的大脑一阵清爽,于是开始慢跑,朝地铁的方向奔去。

进了地铁站,意外的发现到,距离最后一班地铁只有10分钟的时间,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不禁欢心的想到,这往常5分钟一趟的地铁,在黑色的夜晚里延长到10分钟,应该也是为了等着那些像我一样晚回家的人吧,不至于深夜孤独,为怎么回家而焦急万分。

索性还好,有车等待便是幸运的。

被工作蹂躏过的糟糕心情,总会在异常失落的时刻为自己找一些值得庆幸的理由。的确,等待一列载你晚归的地铁,就像等待期许的爱情一般,即使晚点到也没有关系,只要能等来,是你便好。

地铁站灯火明亮,一个人无聊的往窗外望去,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黑色的夜反倒把透明玻璃隔成一块模糊的镜面,在呈现的倒影里,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略显疲态的面庞。

肚子咕咕叫地抗议了一遍又一遍,饥饿促使嗅觉更加敏感,此刻竟能闻到地铁站口小摊上飘来鸡蛋灌饼的香味。忍着饥饿咽一下口水,想着早餐已是它们,晚上无论如何都要忍住不能再吃了。一遍遍地劝服自己内心饥饿的咆哮,想着等着,终于迎来了晚到的地铁。

地铁上的人稀稀落落,竟空出来很多的座位。每天都乘坐它上下班,印象里都是拥挤不堪的体验。偶遇这种空荡荡的车厢,竟感觉有点儿小意外。

整理好了的工作、等到了晚来的地铁、疲惫遇到了栖坐的座位,竟觉得有点儿小满足。

是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满足感竟来的这么简单了。

002

▲Photo By Yudaliang On Beijing

地铁在轻轨上快速的行进,路过一站又一站,在快速前行闪过的窗外,依然有零散亮着灯的房间。那被灯光包围的房间里面,应该也有期待乘上这归家地铁加班的人吧。

就这样放空了脑袋,肆意的胡思乱想,望着窗外的寂静的暗夜,随着地铁轰隆轰隆有节奏的声音,等着心中的目的地。

从地铁下来以后,要过一个马路口,然后再走过一个很长的巷子才能到住宿公寓的地方。

走进巷口,整个巷子是黑乎乎的,只在巷子的尽头还亮灯,那是公寓门口的小超市。

打开手机灯光照亮黑暗,快步的走过有狗叫的路段,来到了灯光可以照亮到的地方,惴惴不安的一颗心才略显放松。

饥饿还在持续,走到超市,老板正要收拾打烊了了。迅速买了一袋泡面、一根香肠,外加几颗小青菜。提着轻飘飘的购物袋往住处走去,心底竟开始为即将给自己做一顿热乎乎的面而感到开心。

租住的地方是翻新的旧公寓,这里地处位置稍偏远。但比较钟意的是,有能够承受的房租费,有一个人独处的空间,有可以做饭的地方,嗯,这就已经足够了。

踏着钢铁板焊制的外置楼梯上到了二楼,然后走过一户又一户的房间直到尽头,便是自己的那一片小天地了。

推开门,打开灯,把身上的单肩包挂起,还没机会往床上躺一躺,就开始为饥饿的胃忙碌。

用电磁炉将水煮开,然后拆开泡面放进去,再加上洗好的青菜、切好段的香肠,外再打一颗鸡蛋。等都忙差不多,看一眼床前书桌上的时钟,已然快到零点,这时才感觉到肚子也早就饿过劲了,没了咕咕乱叫的小脾气。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小桌前,等着电磁炉上小锅滋滋的沸腾里,听着窗外的狗吠声、隔壁电视机里娱乐节目的欢笑声,还有楼上人穿着拖鞋慢步轻走的窸窣脚步声,倒也安慰自己,多少这生活,察觉起来竟是这么有烟火气息。

煮好的一碗面,清汤寡水的没有多余的油腻。但是一口气吃下去,竟觉得一碗美味,也不过就是这能填饱一场饥饿之下的清煮泡面罢了。

独坐在桌前吃饭、刷涮、然后沉静地洗漱。这种一个人寂静到无声,貌似一场哑剧般的独白生活,是我漂到北京第一年的场景。

刚开始,一个人过得很孤独,特别是在这一座城市还没有结交到新朋友的时候。以至于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有人一起说说话,可以让自己分享一下生活与工作中的忧伤和快乐。

甚至于最孤独的时候,也曾尝试过一个人来到大商场,推着购物车跟在买菜大妈们身后,夹挤在吵闹的人群里,听他们和导购员有趣的问答。

即使什么都不买,也眷恋这样一场闹哄哄的生活气息。因为一个人回家之后,只能捧着书对着空白的墙发呆,把书看完了一本又一本,日记写了厚厚的纸页,却依然没能遇到一起分享喜怒哀乐生活感受的另一个人。

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工作的压力和委屈;

一个人在雷电交加的晚上裹紧小被子;

一个人列表循环着爱听的歌曲;

一个人照着镜子异常地自恋,可以自言自语;

一个人每晚都要快步走过黑漆漆的小巷子;

一个人看着朋友圈里的各种生活不做任何评论;

一个人看到好笑的故事哈哈大笑却又渐渐地止住了声音;

一个人学会安排自己的柴米油盐,还有渐渐学着精细的生活。

是的,一个人独处生活的日子,有着太多说不尽的体会,也装着各色情绪的感受。

003

▲Photo By Yudaliang On Beijing

这一年,工作换到了国贸附近,北京最核心的商务区之一。

每一天晚睡前,都要在手机上定好第二天早上6点整的闹钟。晚睡的夜很安静,但感性的神经会有点儿犯脾气,总要培养好一会儿的睡意才可以安然入梦。

清晨的天还未亮,但一听到枕下的闹铃响起,便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张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慢动作地起身下床,然后拖着还没睡醒的身体来到卫生间。

双手捧满了冷水,先洗一把脸,再将牙刷挤上牙膏,一边刷牙,一边盯看到镜子里发丝凌乱、眼睛里有几道红血丝的自己。人清醒了许多,不紧不慢、沉静而有序地收拾了起来。

洗漱好,穿完衣服,背上头天晚上已提前收拾好的单肩包,依然带着困意,轻踏踏地出了门。

晚上下班到家后,经常都是八、九点钟了。

简简单单的从菜谱上学着做各种的食物,开始注重健康,学会多吃水果,开始学会照顾曾被忽略掉的味蕾。

一个人烧好滚烫的热水,泡一会儿脚。一个人在桌前打开台灯,翻开书本,哑黄色的灯光照在白色的纸张上,很有暖意。几天看完一本书,动情之处有过哭泣、有过微笑。临睡前,依然会写下自己生活的日记,就这样一个人对话,一个人倾听心底那声音。

这一年,开始异常的珍惜时间了。

周末的时候已经不再习惯贪睡,早早地就爬起来,打开外放的音乐,推开房间里的窗户,太阳斜晒在地板上,一个人开始收拾房间,扫地、拖地,整理书桌和笔记,然后将枕套、床单和被罩一股脑儿的换掉,轻轻的音乐伴着清晨的微风吹过耳边,整个屋子都是满意的整洁。

用电饭煲将粥煮上,然后一边洗换下来的床单被罩,一边等着太阳照彻整个城市。

将洗好的衣物和床单被罩挂在晾晒架上,盛出香浓的粥,独坐在桌前要吃很久,翻看着朋友圈里天南海北的游逛和懒起,听闻他处生活的喜怒哀乐。

依然学不会随手点赞,依然是朋友圈生活里的沉默者,好在你不再认同自己是多么孤独的人。

背着书包踏进周末的生活,去赴约,去游走,去允许一个人的自由和透彻。

这一年,总觉得以前错过的生活和体验有很多,所以更加的愿意尝试,不敢再懈怠每一次的勇气。

一个人可以犒赏自己看一部刚上映的新电影;

一个人可以坐在吧台上,用心地吃一顿呷哺小火锅套餐;

一个人可以坐在公园里拍北京蓝蓝的天、看奔走放风筝的少年;

一个人会到肯德基里歇脚,看孩子吃到薯条汉堡时的喜悦与欢笑;

一个人也会坐在安静的咖啡馆,读自己的书,见识更多人的生活。

这一年,是我到北京一个人生活的第三年。

004

▲Photo By Yudaliang On Beijing

偌大的城市,一个人会累吗,会怕吗?

一个人会感觉到孤独吗?

是的,这些来自身体和心灵上的不安慌张,总会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句,偶然袭来孤独的信号。

或许是在车站总等不来想坐的那班车;

或许是坏天气好心情无法分享给谁的时候;

或许是一个人伴着星辰满天,仍旧加班独自晚归的时候。

可是,这些都没有太多关系。

从怯意满心的陌生人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到独自历经各色生活和工作的敲打,你最终还是学会了成长。

你虽还有恐惧和慌张,但却不再会孤单无助到想哭。

你依然历练在快节奏的生活之中,但也学会了如何去热爱生活,善待自我。

这是我一个人在北京的片刻展示,亦是有千千万万个像我这样的你,独自深处在北上广深的某一处角落,努力学会照顾一个人的生活,尽心对抗周遭一切的鸡毛蒜皮和琐碎无常。

是的,我想我们一个人从胆怯孤独到坦然自若,这个过程必然是遭受过太多的不故事。

或是黑暗深夜里的无助哭泣;

或是工作里想不透的委屈和难过;

或是一个人吃饭时的索然无味;

或是还看不清楚一个人漂在这遥远他乡,究竟最终能停驻在何处时的惶恐。

然而,一个人不安生活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终会许给你逐渐明晰的自我还有选择,也必定教会你究竟该怎样的活出自我。

不管未来身在何处,此刻当下最大意义的所在之处,便是做好自己,过好一个人的生活。

的确,一个人很不容易,一个人有说不太清楚的情绪,但仍旧要保持庆幸,庆幸一个人在独处时的所有收获,好的也行,坏的也罢,都是不可多得的小庆幸。

那是换上新床单被罩以后,晚上睡觉有阳光味道时的舒服;那是一个人开始学会了独立,懂得爱自己、去生活的真正奥义;那是一个人学会了与心情和解,开始体会每一道苦涩里的积极和意义。

一个人,终究会在最后完结所有的孤独,直至笑颜包容掉这一场孤单过程里的所有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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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他的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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