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半那年,我回到了我的村子上小学。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和四方河的同龄人渐渐失去了联系。
这些年,除了嫁到我们村子的小伙伴,我再很少见过其他的人……
当年曾和我一起玩过、闹过的伙伴们,还记得我们曾一起到山上去拾地然,在山上摘野花、野果,吃着酸酸甜甜的树莓、摘山毛桃的情景吗?
还记得我们在田埂边剜苦苣,在小河里捉鱼抓蝌蚪的情景吗?还记得正月里我们耍社火的欢乐情景吗?,我们提着灯笼成群结队地踩着积雪去给每户人家拜年,在人家门口齐声高喊“恭喜你老人家过个热闹年啦,不是糖果就是钱啦,恭喜恭喜”我们则背着布袋里装满了那时农村人过年为孩子们准备的油饼、核桃、糖果、瓜子……欢天喜地回家的情景吗?
一切都过去了,再也不会重现了。现在的孩子们还会成群结队去给人家拜年吗?还会像我们小时候那样盼望过年吗?
我想,也许不会了,也许……再怎么高级的零食也换不来我们那时候的那种欢乐。他们不会去给别人拜年,也不稀罕人家的零食。守着电脑、玩着手机、抢着红包、低着头,年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完了。
而一同经历过那么纯真美好岁月的我们呢,还记得一起度过的时光吗?
当年分别时,我们都是黄毛丫头,一转眼人至中年,十多年不相见,还会记得彼此吗?再相逢,会相拥而泣吗?
从路上遇到的乡亲不再热情、不再淳朴的眼神里,我找到了答案;从那时一家需要经过另一家的地头拉蔬菜,三轮车压砸了的土地引起主人不悦的叫喊着要陪损失,我找到了答案。
再相逢,我们也许会同时惊叫,但惊叫过后,便是无言。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人走茶凉,我渐渐明白,我已经回不到曾经的四方河了。
记得那时,姑姑压粉条时要吩咐我和表妹送给左邻右舍,杀年猪尝肉时要我送给东家再送西家。当然,人家也是知道礼尚往来的,同样在她们压粉条、杀年猪尝肉时,也不忘了送给我们。那时的人相处得多么融洽啊!大家爱到一起烤火、喝茶、唠嗑,如今呢?
在路上见了面都懒得打招呼了吧?即便坐到一起,只会问彼此今年在外头赚了多少钱,银行里存几位数,在哪买了房,买的是什么牌子的车,然后是有钱人说得口水四溅,潦倒的那一个到处找地洞吧?还能听到没钱人掀翻屋顶的笑声吗?我想,也许不可能了。
那我若回去,我又会发出爽朗的笑声吗?我不敢确定。
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回不去的四方河是我心中不为人知的痛,也是N多人心中的痛吧。
那年,那月,那时光,那时的人都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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